第48章 转折

她觉得自己颇为幸运，买主的模样还算好看，虽然沉默了些，但一点都不粗鄙。卖身为奴是她的命运，自然而然的做好了随时侍寝的准备。听许多人说，只要做的好，只要遇到的主子心底不错，将来就不怕会在容颜衰老之前二次被卖，所以，她极尽殷勤。她只是奇怪，主子在这样的天气，在这样的地方过年，未免太萧条了些……

本要坚持跪地拜师的可名，恍然间，丢弃了这不必要的客套虚礼。西暮神派本没有师徒，有的只是，志同道合者。

漆黑的林中，霄音端坐搭起的简单帐篷里，身旁一个雇佣的NPC侍女忙碌着烹制火架上的烤肉，不时，及时的为空了的酒樽添满葡萄酒。侍女每每偷眼打量依韵的时候，心下都忍不住暗觉羞怯，她在官府培训的地方才刚学成技艺就遇到这样一个买主。

“师妹何时出山？”

暴风雨，倾盆而落。

新添的酒樽，满上酒水，火架上的烤肉，多添置了一份。

可名笑了笑，缓缓摇头。“暮色师妹，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过去可名一心发扬武当侠义，渴望带领武当派撒播侠义的种子，曾经还私下以为你这般离开武当派的做法不明智，今天可名才知道，一直在做不明智之梦的人，是可名自己……”

“咦？有个小美人哩！”紫衫留下靴在外头，一蹦跳进帐篷里头。原本戒备的侍女，已经收起短剑，聪慧的她已经明白，这是主人的贵客；聪慧的她颇有些黯然失落，因为这很可能是主人的红颜知己。

说话间，可名面露淡淡的微笑，没有对自己的自嘲，也没有对未来的迷茫和失望。“世间人人皆佛，是西天极乐之梦；天地三界长治久安，魔绝妖循规蹈矩是天庭之梦；江湖无血，是你的梦。这些美好的梦想原本就只是虚幻，以为终有一日能够实现的人，本已误入歧途。师妹曾经说过，所行的道，不存在目的，更不求任何结果。正因为师妹明白这些，却仍旧愿意在这条路上不回头的走下去，如佛，何曾以为世间人人皆能为佛？但如果因此就没有追求美好的信念，世间岂非更多了痛苦、更少了美好？可名明白了本心，愿在无血之路前行，能因此驱逐一些黑暗，免却一些腥风血雨造成的痛苦，就是这条道的意义所在。”

帐篷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一只白玉般的芊芊细手伸了进来，侍女眉头一皱，迅速拔出长袖里的短剑。一张笑容灿烂、美丽的脸伸了进来。侍女又惊又喜，这张脸，她认识。凡是学过画的人都认识，都知道她是仙人，书画界的传奇，活了几百年，曾经出自她手的书画，至今是收藏家梦寐以求的至宝，非巨富、王公贵族不能奢望收藏。

“快了。”

密室的门，缓缓开启……

“武功？”可名从怀里取出真武太极神剑秘笈。“或许能助师妹一臂之力。”

当可名上了殿顶的时候，却看见许多人聚集在广场，静静盘膝闭目凝神的在修炼。引路的NPC带着可名穿过丛丛人群，直入后殿，在掌门密室外停下，引路的NPC禀报一声，退走。

江湖录最新消息，在江湖中激起千层浪。

诸般经历，让可名恍然大悟。世间多少智者，岂能都不知道一片净土的世界不过是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

静谧的树林里，透着火光的孤独帐篷，尤其显眼。

偏偏有那许多人，如过去的她一样，以为那终能实现；偏偏还有许多人，自以为清醒的不屑否决评判那些追求美好梦想的人是愚蠢无知。其实两者，都是有失偏颇而自以为是的愚者，大智而寻求美好者，犹如暮色，追求的不是那飘渺的结果，而是务实力行中，为天地颜色稍添光明的‘烛光’。

帐篷外，雨一直在下。

“可名师姐，暮色不懂说什么，也不懂虚于应付，只想说，师姐来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