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开始，他对田正飞就是单纯的好奇，常年生活在阴间，白无常接触的凡人并不多，田正飞恰好是让他觉得很特别又很可爱的一个，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感情就发生了质的变化。那一刻，白无常就想到了两人间本质的区别，想要长相厮守，谈何容易。

不过那时候姚风祁面对的是和他相同的境况，所以白无常还不怎么担心，他以为姚风祁一定能研制出灵丹妙药，让那些凡人也如他们一样长生不老。

可后来，申峰死又复生，彻底摆脱阴阳轮回，这让白无常一阵恐慌，因为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姚风祁身上了。他承认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但在铁一样的轮回定律前，白无常真的无可奈何。

“我现在有两套方案！”见白无常陷入沉默，姚风祁慢悠悠地开口。即使他的申峰不用承受轮回，他也不会放任重案组那群笨蛋不管。难得交到几个对脾气，为人又正直的朋友，姚风祁觉得自己有义务帮他们一把。

“第一，让他们持续轮回，我会想办法保留他们的记忆，这样，他们的生命可以延续，而又不会把我们忘掉。”姚风祁看了白无常一眼，果然，白无常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就算对方还记得自己，至少也要等对方长大才能再续前缘吧？这种无休无止的间歇性等待，会把人逼疯。

赶到阎王宫殿的姚风祁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给王丙检查身体，说实在的，姚风祁挺佩服这小子，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邪修上，王丙也算前无古人了。

一般邪修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正道人士对邪修恨之入骨，一旦根基被毁，邪修还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所谓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还活着，邪修就能从头修炼。

而王丙为了追求至高的修为和力量，居然把自己的后路都截断了，所以当他的修为被毁，性命也就不久了。

“我的建议是，把他扔进牢房，不会浪费你多少粮食的！”接过鬼差递上来的帕子擦干手，姚风祁闲闲地坐在沙发上做出如此评价。以他的判断，王丙最多还能活个把月，王丙死之后是直接进入轮回，还是心魔未除变成恶鬼，都是未知之数。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可以归类到阎王的管辖里，因为王丙即使投胎，也是阴间子民。

“那就按姚先生的话办吧！”阎王挥了挥手，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手头积压的案子全都办完了，阴间子民对阎王宫殿的推崇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阎王觉得他的升职加薪，指日可待了！

“第二，让圣医局那帮老家伙将功补过，只要他们贡献几颗仙果，我就有把握让他们踏上修仙之路！”姚风祁微微一笑，曾几何时，那果子他想拿多少拿多少，即使现在也是如此。但姚风祁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很清楚贸然给凡人吃仙果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打乱阴阳平衡的罪名，即使是灵医加一个二货神仙，也承受不起。

“仙果……可以吗？”白无常心头一动，他们这些已经成仙的鬼仙也只有在上面开大会的时候有机会看一眼仙果，几千年来，他只和众鬼差分食过一颗小拳头大的蟠桃。要是圣医局三老能想出办法让几位重案组成员通过吃仙果的方式进入修炼之途，那实在是太好了。

“我想，现在的问题不是让三个老怪物妥协，而是如果说服重案组那些笨蛋！”烦躁地甩甩半长不短的头发，姚风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亲人朋友全都死前千年前那场浩劫，连他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所以无所谓生离死别的痛苦。

可重案组那些人不同，他们只能选择和亲朋好友一起老去，或是跳出轮回修仙。如果选择后者，纵然可以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却不得不面对所有熟识的人老去死去的痛苦，姚风祁担心，他们不见得有这种的决心。

“所以，你现在去是想问他们的意见？”白无常看向姚风祁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惊讶，他没想到向来冷冰冰，不顾别人看法的姚风祁会连这么细腻的事情都想到了。作为田正飞的伴侣，白无常就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他以为，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田正飞肯定会愿意的。

“行了，你继续忙，我去阳间一趟！”感觉身后的不适感稍稍减弱，姚风祁缓缓站起身。圣医局又跑不掉，就让那三个老头再多活一会儿，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姚先生，我跟你一起去！”正想去看田正飞的白无常拿着大包小裹的阴间特产，跟去外地探亲似的。没办法，最近为了案子，他都好久没和田正飞相处了，难得休息会儿，他要和他的小飞飞好好缠绵缠绵。

“老白，你想过没有，未来该怎样？”幽幽地看向远方，姚风祁的语气里多了两分寂寥。

白无常愣了下，瞬即就明白了姚风祁的意思。姚风祁、申峰、白无常甚至是项夜修和年终，都是可以长命百岁千岁的人，而重案组那些人却不能。如果只是朋友，倒还可以等到他们下辈子再续情义，可他们是恋人，作为长寿的一方，是不是真的可以看着心上人一世又一世轮回，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忘记？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了！”白无常的语气也低落许多，一点刚才的兴奋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