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清凉
有时候醒着并不是件好事。
当万物沉睡,只有你一个傻乎乎瞪着眼,看山山不动,看草草不理的时候,你就知道枯燥、无趣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又想起了一个人在慈庙的恐惧与孤寂。
不过也有让我稍觉安慰的事,那就是溯月绝口不提带着青痕离开的事。
尽管溯月很少从车厢中出来,我心里还是很开心,开心他就在我的身后,我与他只隔着一个厚厚的车帘。
大批大批的人或骑着马或跑步前行,他们打着火把向着我们待过的宅子方向赶过去,人声嘈杂,“快点,快点!”他们喊着,已经完全不把似乎是过路人的我们当回事。
云上,这个臭鸟,弄出这么大的乱子,你就不能像百语一样安静地走?
想想药丸,再想想那夜空中绚丽的身影,我忽地明白,他就是这么打算的,他就是想折腾我!
我以为这就是折腾,等到沿途再没有什么人,路面上安安静静的,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才知道什么叫折腾。
阿吉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这驾马车就像找到了新主人,在我手里又有了“生命”。我居然不知道自己赶车的耐力这么好,孤独地坐在车座上,可以日夜兼程。
终于到了伯海边,月亮也悄悄地爬出来。
除了马休息、吃草,我的屁股几乎没离开赶车的座。
我耳边听的最多的是马蹄声,手里攥的最紧的是马缰,眼睛看的最多的是官道,心里品的最多的是寂寞。
再没有比我更勤劳更辛苦的赶车人了,这天底下哪里去找我这样日夜不合眼的车夫。
白天,我们慢慢走,我是车夫我不赶车谁赶车?夜晚,为了不让青痕、溯月在颠簸中入睡,他们和马匹歇息睡觉,我呢,或者就着月光采些果子,或者寻找溪水装满水囊,想到溯月口中的一个月,这时候的夜就成了我的噩梦!
入夜,青痕、溯月躺在车厢中安睡,我即不能掀开车帘瞅着他们睡,也不能围着车厢直打转,我得考虑他们醒来后的水、饭。若是平常,这时候的我们该是一起合眼管它天荒地老睡醒再说,水呀、饭呀的,也该是大家一起寻找一起弄,这才有生活的乐趣,可事实是,我只能一个人伫立在夜里,或是溪边或是山头或是林里,对月长叹,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更可怕的是,时不时就有野兔、松鼠等等的小动物打脚底下穿过,吓得人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