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程姞凡暗中翻翻白眼，说起她这对养父母，其实人真的很不错，尤其在对待她这个不是亲生的份上，跟其他人家对待亲生女儿也没差别。这个没差别，不是说她什么活都不干只等吃啥的。这年代的女孩子那都是要干家务活的，吃完饭洗碗是女孩子干的，家里衣服换下来清洗是女孩子干的，地里菜肴浇水抬粪是女孩子干的，偶尔村里有零工赚钱那也是女孩子干的。

这时候你们就会问，那儿子都干什么的。

我这就回答你们，他们什么都不用干。

是的，只要你是儿子，那么你在这个家就可以完全不用干任何活。不用吃完等洗碗，不用每天蹲着清洗衣服，不用浇地抬粪，就连灶台烧火这么清闲的事情都不用做，更不用说去村里那些小厂打个零工赚钱的这种枯燥繁重的事情。

所以那个时候的程姞凡是有多么多么的不平衡啊，觉得同样是儿女，怎么差别就那么大，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干活，为什么那个一无是处的弟弟就可以到处去玩。

“你要是按手印了，又不听我的，你就是坏人了，警察叔叔就可以抓你了。现在你要不要跟我写保证书。”程姞凡扬了扬手中写好的纸条，上面寥寥几句写着程小勇以后都听姐姐的话，要是不听话就让警察叔叔抓走。

四岁的程小勇很纠结，也惶恐。他怎么也不明白只是借给车怎么就要变成不听话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不过再纠结，再惶恐，四岁的脑容量也想不到哪去，为了下午的方世玉电影，他毅然的拿着大拇指按了红红的印章。

程姞凡是在快开饭前出了房门的，一踏出门槛就看到了被火烧的旺旺的厨房，一撂长长的桌上满是一碟碟装着香喷菜肴。因着吃饭的人都是乡单位的同志，所以菜肴均不太差，又加人数并不太多，所有菜肴都是一碟碟事先打好摆放整齐，一眼看过去又干净又整洁。

程姞凡走过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这几天生病作息不稳的原因还是啥，今天她没吃早餐养母竟然也没说，不然平时早在那碎碎念个不停。

而每次养母的回答就是，他还小，他还小。

有次她爆发了，冲着养母大吼，就算三十岁了，他也永远比我小，难不成一辈子我都要替他干活啊。

然后当时养母好像是冲着她怒喊，说她不会说话什么的，说她就不会盼着弟弟好什么的。只不过后面倒是不怎么让她做家务了。衣服也收回去自己洗，碗筷也不用她整理，就是偶尔的需要人帮忙抬粪浇菜的时候叫到她。

“姆妈，现在可以吃饭了吗？”程姞凡冲着还在灶台忙活的养母，揉了揉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

“现在还不行，等菜都卖了再吃。”养母一边动作熟练的打菜装碟一边扬声回答。

程姞凡瘪瘪嘴，也不多说。她知道这是惯例，等那些单位同志拿着菜票打完菜后，剩下的才是他们家自己吃的。

“你打好菜放灶台，我来帮你端吧。”程姞凡看养母打一碟端一碟的来回走，甚是辛苦。

养母闻言略微诧异的看了看她，然后在程姞凡伸手接盘的时候拿手拍开：“有这心就好，你现在还出水痘，万一洒了汤沾了手还麻烦，去去去，找你弟弟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