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遇见
“坐夜班车吧!我提前向高尚打听好道了,丫就是一活地图,你只要告诉他出发地点和终点,他马上能给你背出所有公交路线,据说都是从小跟他奶奶学的。”陈寻向前一指说,“往前走,就在哪儿!”
方茴闪开了他的手,吸了吸鼻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她觉得自己特委屈,小小的酸楚仿佛在心底凝结成了冻儿。
他们一起乘夜班车去了天安门广场,别看早上才四五点钟,但广场上还是聚集了不少人,不少戴着旅行团小红帽、小白帽的外地游客,都是等着看升旗的。王森昭一路上对各色花坛流连忘返,看见天安门城楼之后更是兴奋,死死拽着陈 寻说:“你看你看!天安门啊!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只在电视里看见过,那时候觉得首都北京特遥远,是我这辈子都来不了的地方。后来我妈跟我说,只要好好学习就能来北京上大学,我就玩命念书,我脑子笨,别人念三遍会的,我得念五遍,可我也没放弃,每天晚自习都最后一个走,一直学到高考。其实我这个分可以上山东好一点的大学,但我还是来了北京,我就是想亲眼看看天安门,看看首都!真是漂亮啊!”
“好了好了,不说了!”陈寻看她快哭出来,也就不再掰扯了,他扶上方茴的肩膀说,“晚上你没课吧?一起去食堂吃饭吧,我饿了。”
“不是陈寻瞎说,我们外地学生真有这样的,我来上学我爸就是给我凑的钱。”王森昭憨憨地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没了老师和家长的严查监管,有了更多的时间和自由,有了更方便联系的手机电话,但是陈寻却觉得他和方茴,竟越来越远了。
沈晓棠听了有些心酸,她走上前去拉住王森昭的胳膊说:“英雄不问出身,老大,你以后肯定能成功!”
陈寻等了大概20分钟,却不见方茴回来,也没收到她的短信。他按捺不住给她打了电话,语调平淡的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陈寻呼了口气从石头凳子上站了起来,把手机重重塞回到裤兜里。
“就是,老大是我们宿舍高考分数最高的!625呢!”陈寻拍拍他的肩膀说。
沈晓棠捂着肚子作痛苦状,陈寻搀着她,焦急地跟警卫说:“哥们儿,这是我们班女生,外地的,十一没回家,宿舍就她一个人,我们班女生都走光了。她半夜突然肚子疼,挨个给男生宿舍打电话求救,幸好我们屋有人,赶紧给她接下来,您问宿管的张阿姨,恨不得是抬下来的!现在得赶紧送医院,人家大老远考北京来不容易, 据说是卖了家里的所有猪才供上学费,您说她要万一有个好歹,学校怎么向人家里交代啊!”
“嗯,你自己一个人吃饭?”
沈晓棠被他说得直想乐,陈寻暗地里掐了她一把,她忙又“哎哟哎哟”呻吟了起来。警卫听他说得悬乎,但又怕真是有病给耽误了,想了想说:“那你们写个出门条吧,把姓名班级写清楚了,咱们学校还没有你们这样大半夜往外跑的呢!”
“去食堂吃饭,你呢?回宿舍呀?”陈寻问。
“行行行!”陈寻把沈晓棠交给王森昭,忙跑过去写了起来,最后落款写上了宋宁两个大字。
陈寻扭过头看林荫间的小路,方茴已经不见了影子,想想她或许又难受地哭了,陈寻还是掏出手机给她发了短信:“别生气了,我还在原地等你呢,回来吧,一起吃饭。”
“没有没有,在我们那里也不算高。”王森昭忙摆摆手说。
他们渐渐长大,体会到了在一起不仅是看着顺眼,图个乐和,还需要辛苦经营。只是他们又都不够成熟,对于爱情了解得太少,包容与迁就没能使彼此的牵绊更加厚重,反而成了难以名状的疲惫。
“可是在我们这里已经算超级超级高啦!”沈晓棠笑着说,“都别忙着谦虚,咱们怎么去呀?”
陈寻看着她的背影,仰天叹了口气。本来方茴就属于心思细密的人,而陈寻天性随遇而安,在高中那种封闭的环境中陈寻可能还可以陪她一起束缚起爱恋,而到了大学这样自由的境地,方茴的敏感很让他心烦和为难。
“没事,我就是问问。看你们俩天天在一起,比情侣还腻乎呢!你这是上哪儿去?”沈晓棠说。
三个人出校门拐过弯就笑了起来,沈晓棠使劲拍着陈寻说:“你们家才卖了所有猪供你呢!”
“我干吗非和他一起啊?你有事找他,要不我帮你叫去?”陈寻插着兜说。
“我那不是追求效果么,你没看我那么一说,警卫眼圈都要红了!”陈寻躲开她笑着说。
陈寻独自去了食堂,半路上他遇见了刚打完水的沈晓棠,她拎着暖壶往这边走,可能是洗了头,头发还有些湿,披散在肩膀上。她见到陈寻高兴地挥了挥手,走过去笑着说:“怎么一个人?没和宋宁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