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肖超送冷然和池小墨上车时欲言又止,而后道:“我和其他人留在这里救助伤员,完成三个月义诊任务,冷医生受伤不轻,早日随车返回景和。”
她木然的摇上车窗,阻隔他们之间的交流,车身摇摇晃晃还未走远,身后便是肖超的声音:“对不起。”
她恨肖超,却更恨自己。她抱住他的头,眼睫一暗,有晶亮的液体从眼角溢出,苍白的脸颊上滑出一道水痕。
“冷然,一定要撑下去!”
到青城镇后冷然被紧急送往第一人民医院,她虽然是实习医生,却大大小小也做过了很多台手术,没有一台像这般忐忑的。
半个小时的路程,仿佛过了半个世纪,夜尽天明时分才走完。期间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便是她和冷然在一起的回忆。从抢包子开始到老师;从陌生到熟悉;从东到西的横渡跨越;从……
她背着冷然道义诊点时雨仍未歇,天却放亮了,肖超见状赶忙从她背上接过冷然,将他顺躺在义诊点的床铺上。
她脚下早已淌出一滩雨水,歪歪倒倒的立在床前,弱不禁风得像断线的纸鸢。
肖超发觉事情的严重性,问她:“冷医生怎么了?”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掀开嘴唇,声音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房梁砸到腿了。”
她跟着行动病床一路小跑,不停的叮嘱医生:“他说小腿无知觉,可能神经核麻筋断了,不排除是颈椎压迫神经引起的,一定要拍个颈椎四位片或颈部磁共振,腿部问题严重,倘若神经断裂缝合一定要细致……”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就怕医生们不细心了,为首的年老的主治医生隔着玻璃镜片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瞧了眼,没说话,却略微点了点头。
她盯着手术室前的LED显示屏上红色的字幕,忽觉头痛欲裂,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再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水晶吊灯的天花板,淡紫色的台灯上扒着一只天蓝色的兔子。池小墨愣了下,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青城镇么?怎么会在家?
冷然呢?伤势怎样?
肖超是骨科副主任医生,熟练的观察了冷然的伤势,回头见她面色惨白,说:“冷医生情况紧急,凌晨时医院已经派出车来接我们去青城镇落脚,以现在的时间推算,应该快到了。”
一同义诊的男护士已经熟练的帮冷然换好身上的衣物,跟着肖超的一个实习女医生也给她找了一套换洗衣物。
肖超和各个医务人员由于自责早已开始尽心处理伤口了,池小墨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直守在冷然旁边。明明他们做的事情她都会,可偏偏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医人者不能自医,想必便是如此吧。
车子到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七点钟,触目所及一片汪洋,村中几处房屋倒坍,村长将人全部集中在了义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