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三人后退到门口，自不安生，就偷偷看来，见解廷毓跟万人嫌对面儿站着，声音很低，听不清说什么，忽然之间，万人嫌把刀拿了过去，他握住刀把，望着解廷毓，而解廷毓面色温和如常，一眨眼的功夫，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万人嫌提刀向着解廷毓刺了过去，竟是直扎他的喉咙，那三人看得分明，齐齐叫了起来。

温风至温大人，翼都人士，家中原是书香门第，到了他这一代，却罕见地喜爱舞刀弄枪，以至于如今竟走上了武官的路子。

解廷毓点点头：看到墙根儿有一把不起眼的刀：“那是什么？拿来看看。”

何况，在温大人的记忆中，他依稀记得自个儿曾不知从哪个渠道听说过一则八卦：说的是当今皇上对懿公主亦是视若亲妹，爱若掌珠，曾不远千里请了几位西域名匠前来龙都，为的就是给懿公主的十六岁生日，打造一个举世无双的礼物。

有个大胆的回头，把刀捡了过来，双手呈上：“回大爷，是……是两口儿吵架，一言不合动了手儿……”

温风至想到白日见过的那个金色飞天饰物，以他见多识广世家子弟的眼光，绝不可能看错，那种东西，只能是宫内的御用之物。

解廷毓看着那狭长得刀身，上面还沾着血，他的眼前闪过秋燕那道伤：“嗯，幸好没出人命。”

秋燕怔怔然，解廷毓道：“这就是那时候你问我的答案，懂吗？”

温风至似乎看到，古老的龙都，那沉重威严的宫门，正缓缓地向着他开了一道缝。

秋燕本已无力，听了这句，眼睛陡然放大，然后拼命试图点头。

如今他已亲眼见到一个精妙无比的金飞天，正巧赶在懿公主坠水下落不明的敏感时期？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解廷毓抬手，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头一撩，然后断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屋。

比如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懿公主”落水事件，温风至刚从翼都回来，沿路听人说起最多的就是此事，而在众人的嘴里，懿公主，太后，皇上……解家，丞相，大理寺少卿……等几个词儿出现的最多，每一个都显赫而尊贵，串联起来像是个禁忌的故事，让人心痒想说，却绝不敢猖狂高声，于是说话的人往往都是一副压低嗓音、神秘而鬼祟的表情。

四个人听他言语温和，急忙附和，万人嫌也松了口气，道：“没想到会惊动了大爷，真是该死，都是那贱人惹的祸，改天她好了，我细细地教训。”

对于龙都以及其中炙手可热或手能遮天的人物，作为旧族的继承者，且又想在仕途上风生水起，温风至当然对那些该知道的，绝不陌生。

解廷毓唇角微微挑起：“我有话跟……说，你们先退下，到门口站着吧。”

翼都温氏，也算是个旧族，士族间总是盘根错节，翼都又在帝京龙都之侧，因此跟京城中的皇亲显贵，多少也能牵扯上几丝几缕的关系。

温风至对自己的记忆是十分信任的，纵然只是个从不明渠道听来的八卦消息而已。

院子里，几个仆人和万人嫌恭候着，解廷毓目不斜视地走向门口，耳畔忽地听到“嘻”地一声，如同嬉笑，他转头看去，却见四个仆人都垂手躬立，不曾做声。

直到后来……有人看见过懿公主近身佩戴着一个金碧辉煌的飞天像，那飞天一手挽着花篮一手拖着明珠，璀璨夺目，倾国倾城……正是内造府的能工巧匠跟西域匠人的杰作。

解廷毓的目光落在万人嫌身上，万人嫌仿佛察觉到解廷毓在看，畏畏缩缩抬头，正对上解廷毓的目光，忙又低头。

皇帝关爱之情虽深厚如海，但却不可大肆昭告天下，尤其是在这种有着“穷凶极奢”嫌疑、会招致言官多嘴的事儿上，因此也没人知道皇帝究竟送了懿公主什么，总归是稀世罕见之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