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窗外的雨急一阵儿，松一阵儿，小庄听到“啪”地一声响，她不以为意，只道：“我说过，别来扰我……”

能做的她都尽量做了，剩下的，便看造化罢了，若真的一切无法挽回，那也是个人命数。

身后那人似没有动，小庄嗅到一股雨水的气息袭来，让她心头冷意更浓，忍不住喝道：“滚出去！”

在宜妃的目光注视下，小庄后退两步，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往前而去，宜妃本想唤住她，转念间却又作罢，只是轻轻一笑，复又转身看向前面那雨雾天地。

顷刻，便听那人道：“你、你别气……我这就走……”声音惶恐中透着暖意，是小庄久违的温暖。

小庄一愣，明白了暗卫的心意，小庄眼中带泪，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回去禀明皇上吧，就算你不说，少卿也会去说的。”

冷雨兜头浇落，很快迷了双眼，小庄提着裙摆，漫无目的地往前而行，中途似遇到几个宫人，见是她，忙避让行礼。小庄全不理会。

暗卫眼中流露不忍之色。小庄轻声道：“你、你现在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庄转过宫殿，望着前头的白玉栏杆，踉跄下了台阶，走的太急，地上又滑，让她几乎跌倒。

暗卫低下头，终于道：“是。”

命运真的……跟她开了个极大的玩笑。

小庄蓦地睁开眼睛，从榻上翻身回头，正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向着窗口走去。

宜妃望着小庄，满意地望着她素来淡然自若的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从未进宫开始，对这个地位殊荣的懿公主，宜妃又敬又妒，幸亏小庄很快成了她的娘家人……而她入宫后，也仗着身份不同姿容出众，深得皇帝宠爱，一切仿佛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小庄落水那夜……

小庄想要叫住他，可是喉咙却仿佛被人扼住了，无法发声，小庄僵着手脚，挣扎下地，不顾一切地奔着那人过去，哑声叫道：“成祥！”

就像是一道惊雷在耳畔响起，惊得小庄魂不附体，仿佛整个人也给震碎，身体魂魄都不复存在。

略带一丝落寞的女声，在风雨浸润的宫阙内悄然响起，复又被斜风冷雨湮灭。

暗卫离去之后，小庄退回榻上，慢慢地伏身躺倒，泪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这一刻，就仿佛整个世界都摒弃了她，而此刻的她，竟比不上当初那个襁褓中的婴孩，起码，那婴孩无知无觉，不似此刻，她的心仿佛都给撕裂了。

宜妃手扶着冰凉的栏杆，忽然想到一阕旧词。宜妃眨了眨眼，轻声念道：“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