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七章 不幸言中
谢迁愤而起身,怒视沈溪,道:“你再说一遍!”
沈溪丝毫也不相让,道:“谢老若是觉得在下说得不妥,不妨想想之前几战,从土木堡到西南,再到刚结束的对鞑靼战事,在下几时不是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本来定下的计划,到了执行层,有几次得以完全执行?”
谢迁怒道:“那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所定作战计划不对,难道还不能由他人来改变?就说这次对鞑靼之战,你敢说从开始不是由你策划,把一切都算准了,故意把自己陷入到绝境中?”
谢迁道:“知道就好。”
“但是……”
沈溪话锋一转,道,“但平乱之事本就不该寄望于一人之身,谢老是否同意在下的观点?”
最初沈溪还显得通情达理,突然间语气便有些不对味,当二人对视时,谢迁发现沈溪根本不像他设想的那般心平气和接受一切。
谢迁黑着脸道:“乃是陛下有意调你出兵,怪得了老夫吗?”
如沈溪所言,正德皇帝的胡闹近乎无以复加,作为皇帝不上朝倒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但朱厚照却在宫外立了个行在,天天在行在玩闹而罔顾朝事,在朝中也是独断专行,重用刘瑾、张苑、江彬等佞臣,完全是把昏君做到底誓不回头的架势。
谢迁冷哼一声:“关于令妹的婚事,老夫不跟你争,毕竟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就算开历史先河也未尝不可。之前还有造船之事,虽然你没出面,但陛下却调度大批银钱,或许会令市面银价下跌,致民不聊生。”
沈溪道:“总归要看结果如何才知晓,何必急着下定论?”
谢迁又冷哼一声,道:“那出兵之事呢?你总不会说要等等,看后续情况如何再定吧?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你总不会再跟陛下请辞,把这件事推到旁人身上吧?”
沈溪微微一叹:“事已至此,在下已定下领兵出征之心,无须谢老来给吃定心丸。月底出征,此事无从改变。”
沈溪道:“没人怪谢老,当时拿出这个结果的前提也是建立在中原叛乱加剧上,在下只是想提醒谢老一句,莫要等在下领兵在外时,军需辎重粮草物资等不肯调配到位,又不肯增派人马,各地官府也拒不配合……只让在下领一支孤军前去平乱,届时出了状况可莫要说在下不尽力!”
听到这里,谢迁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你当老夫是什么人?”
哪怕谢迁在很多事上的确如沈溪所言,克扣战争物资,用一些非常规手段逼迫沈溪配合他,而非他主动配合,比如在对鞑靼的战争中,谢迁将物资一再掩藏,战后都不肯将户部真实库银数量告知皇帝。
在他看来这事做得没错,甚至觉得以后可以继续这么做,不过被沈溪直接说出来,老脸还是有些挂不住,甚至认为沈溪是在信口雌黄。
沈溪摇摇头道:“谢老乃内阁首辅,如今满朝上下都以谢老马首是瞻,本来陛下调配的资源,到了谢老这里,便可以一口回绝,暗中拒不配合,即便执行后也大打折扣,谢老还总美其名曰为国为民!”
谢迁步步紧逼,努力保持跟沈溪对话时的优势。
沈溪的回答显得公事公办,不急不缓把自己的意思表明,二人哪怕看似心平气和交谈,但不知不觉已擦出火药味来。
听到沈溪谈及月底出兵,谢迁表现得终于没有之前那么强势了,皱起眉头,低头沉思,半晌后重新开口,语气比之前低沉许多:“你以为老夫愿意差遣你到中原打这场仗?很多事实在是迫不得已。”
谢迁说完望过来,似是怕沈溪怪责他,盯着想看看沈溪的反应。
沈溪却显得很平静,道:“局势发展到现在,已到非在下领兵不可的地步,谁主导已无关紧要,哪怕在内阁会议中没有定下让在下统御兵马出征的决议,这兵依然要带,中原乱事终归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