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香狐

墙上有一副对联:

换做平时,方运可能会直接扔走,可刚好读到“君子远庖厨”,他就犹豫了。

苍山如暮,尚倚红日傲风云。

方运心中一惊,就要把狐狸扔出去,可那只狐狸突然抬起头,用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露出哀求之色,然后闭上眼,轻叫一声,昏迷过去。

残阳滴血,犹作泓弘向碧心。

不过正厅没有人。

方运没有掉以轻心,把头探出窗外,路边的森林没有动静,几十丈后就有别的马车,又向大源城方向看去,已经能看到大源府的城墙轮廓,再大胆的妖兽都不敢在这里撒野,因为文院里的圣庙每时每刻都在警惕。

家丁让方运进正厅坐,然后说进去找大夫人。

方运略一思考,低头观察小狐狸的伤口,似乎是被动物爪子抓伤,伤口附近的血液已经干涸,伤口也已经结疤,说明战斗至少过了好几个小时,被敌人尾随的可能性很小,收留它倒没什么危险。

梁远偷偷打量四周,兴奋地低声说:“方运,看来方家很重视你,直接把你带到正厅,要是别人估计只能在偏厅等。这可是名门啊,普通举人进方家都得去偏厅。”

杨玉环好奇地看着狐狸,流露出怜惜之色,而江婆子却面色大变,叫道:“方公子小心,可能是妖怪!”

方运不由得点点头。

方运毫无防备,吓了一跳,一只雪白的狐狸扑到他腿上,带着一缕香气和淡淡的血腥味,没有丝毫动物的腥臭。

“小运来了?你伯父可没少夸你,让伯母瞧瞧咱们方家的麒麟儿。”

杨玉环低声道:“这应该就是普通的狐狸,就算是妖也没杀过人。妖怪要是杀了人,眼圈会变红,身上也会有一种腥味,类似烂鱼,我闻到过。”

杨玉环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双手放在腿上,显得很拘束。

不过在读书人上阵杀敌的时代,这话原意反倒有些不合时宜,于是被人引申,解释为任何人都有吃肉的权力,但不能以杀活物为乐,不可虐杀。

方运则大大方方打量正厅,不愧是两代名门、书香门第,正厅有古瓶,有墨宝,有盆栽,有山水,文雅朴素,没有一丝的奢靡气息。

君子远庖厨在《孟子》里也出现过,这句话不是说瞧不起下厨房的,而是指人都有恻隐之心,若不是厨师,遇到厨房里杀活物的时候总会于心不忍,所以最好不要看到那个场面,不要听到活物临死前的悲鸣,因此君子要远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