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一百零八章 内库门

檐下的两排房间早就已经贴上了名字，各家依次进入，明家便排在左手方的第一间大房内，他们带的人也最多，足足带了十六名掌柜伙计，一入房间，便有转运司安排的仆妇下人们端茶倒水，递了热乎乎的毛巾，以及一些精致的小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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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青达点了点头，朝廷既然还是发明标，这天下又没有人有那个财力与自己争，应该和往年没有太多差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嘴唇还是有些发干，或许是人的年纪渐渐老了，精力总有些不济。

“说的京都话。”范闲阴沉说道：“本官最厌憎有人用太后来压我。别人怕你三分，却不包括我在内，你回京后自可四处说去，且看到时又是个什么格局。”

明兰石规规矩矩地站在父亲的身旁，低下身子说道：“快了。”他伸出那双白暂的手，端着茶送到父亲的身前，这双手是如此的洁净，就像是从来没有沾过血一般。

黄公公大怒抬头，一位臣子，竟敢对太后如此不敬！难道你范闲真的不想要小命了！

想到这一点，明青达的心里才稍微放心了些，低声问道：“还有多久？”

明兰石一怔，无法应答，因为他明明已经调查的足够详细，为什么那间房还一直空着？

范闲微笑说道：“黄公公，在本官的面前，你最好收起那一套。老姚老戴老侯……可比你会做人一些。”

明青达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皱眉说道：“乙四是谁家？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人还没有到？”

黄公公大怒，却旋又一惊，范闲提到的这三人，都是宫中的实力派大太监，虽说老戴如今早已失势，可是除了最近调往东宫的头领太监洪绣之外，老姚老侯……可都比自己面子大！范闲如此说，自然是表示，连姚公公侯公公在自己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你又算做什么嘀？

只是……对面檐下最后的那个房间门依然关着，不知道是哪家递了标书，人却还没有到。

范闲如此说话，自有他的道理，他寒着那张脸，双袖一拂，转过侧廊走向宅院的正堂，丢下最后一句话：“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可不姓洪！”

明青达稳坐于椅中，双眼微眯看着门外庭院里散下的清淡天光，入院之前，他就与那些商人们有过眼神上的交流，知道大家的想法是极为一致的，在利益面前，没有人愿意彼此将价钱哄抬起来，尤其是那些商家，根本不敢得罪自己。

除了洪老公公，那座凉沁沁的皇宫里，还有什么是值得范闲警惧的？

虽然开标的是官府，但是他们知道这些富人们也要招呼好，如范闲知道往年安排后笑着说的那句话般，要杀猪，当然得先把猪养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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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公城府颇深，敛去怒容，反而笑着应道：“大人说的是。”他心里却是对范闲看低了一线，如此四处树敌的年轻权臣，只怕日后难以长久了，而且他毕竟是太后的近人，身份有些特殊。

明青达下意识用目光扫了一眼对过，很轻松地分辩出来了那些房中所代表的家族，虽然这些年他已经很少亲身入商场，但老一辈的交情犹在，今天那些家里来的都是些第二代的后人，想来对方也清楚，内库十六标，崔家腾出来的份额可以抢抢，至于明家定死的那八项，他们是断不能动的。

范闲似笑非笑说道：“黄公公，在苏州城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想到这点，明家主人心里却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自己的母亲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身子骨还是那样康健？

黄公公低下脸去，应道：“钦差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