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三章 家务事

范闲眉头微微一皱，没有料到这位大皇子竟然是不给自己未来老婆的面子，看来更不会给自己这个偏远妹夫面子了。看着眼前的马脸越来越近，那巨大马眼中的兴奋之意渐起，知道这些战马不好操控，性情噬血，不由在心头叹了一口气，准备暂时退下——反正与大皇子结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要与对方真的翻脸，范闲与军方向来没有什么关系，这本就是他的一大弱势，如果让那些枢密院的老将军们以为自己是刻意落西路军面子，恐怕日后朝中会有些不好过。

太子责怪道：“不止皇祖母，父皇皇后，宁妃，还有我们这些兄弟，都想你早些回来。”

而那几匹正在得意的马匹，也离范闲越来越近，他已经都能听到骏马鼻孔张开的声音。几张长长的马脸向自己逼了过来，正是大皇子的亲兵想纵马将使团逼离官道。

大皇子斜乜着眼看着范闲一眼，说道：“只怕有些人不想我早些回来。”

大皇子性情粗豪，只是无心言语，却不留神被身边的亲兵听进耳去，以为主子是要刻意羞辱这位敢和己等争道的文臣，于是齐声哗笑了起来，笑声直冲京都郊外的天空，有说不尽的鄙夷情绪。大皇子略愣了愣，也懒得去管，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范闲此时却在暗中叫苦，属下这些监察院的官员，这一路之上被自己调教得极好，没有想到此时竟是心忧自己的安危，却毫不顾忌朝廷颜面，竟敢把弩箭对准一路东归的西路军，要知道这些将士可是在外为国征战日久，这事儿要传出去，只怕陈老跛子都会难受好一阵。

太子本来依着陛下圣旨，在城门口处准备迎接大皇子返京，哪里知道这里竟然闹得如此厉害，没办法，只好屈尊亲自前来调解。

大皇子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却对这个叫范闲的监察院小狗，看着要顺眼了许多。在他的心中，但凡敢和自己正面对上的，都算是有种的家伙。

见是太子来了，大皇子也不敢再放肆痛骂，赶紧下马，带着盔甲走到太子车驾之前，便要跪拜。此时太子却已经是下了车驾，赶紧拦着，硬是不让他跪下去，嘴里还不停说道：“大哥，你在甲胄在身，不须行此大礼，更何况你是兄长，怎能让你拜我。”

迎接的群臣这时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些冰冷的监察院官员，才想起了范闲那一个令人害怕的身份，纷纷嚷道：“都住手！胡闹什么！”

太子见他面色不豫，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这笑声有些古怪，那些大臣们也不知道太子是在玩什么玄虚。只见太子轻轻招了招手，令范闲过来，责问道：“是你与大殿下争道？你可知这是重罪。”

大皇子似乎也没有想到马前那个显得有些拘谨与卑微的文臣，便是如今京中最当红的范闲，不由微微一怔，忽然开口说道：“这么俊？怎么笑得像个娘儿们似的。”

范闲笑了笑，解释道：“臣哪有那个胆子，是北齐大公主殿下一路远来，路上又染了些风寒，实在是禁不得城外再等了。”

所以范闲并未直视，只是微带一丝可恶可厌的羞怯笑容，微微低头行礼。

大皇子的性情还真是直接，太子说不让拜，他便不拜，直起了身子，取下了头盔。身旁太常寺与礼部的官员虽然在心里嘀咕着什么，但是人家两兄弟的事情，既然陛下都不在乎这些礼仪，自己这些做臣子的，多什么嘴。

“使不得！”礼部尚书大惊失色，居然在京都外动武？这要传到天下，朝廷哪里还有颜面？自己这礼部尚书自然是不用做了，你大皇子难道还能有好果子吃？你范闲就算有监察院撑腰，难道陛下还不赏你一顿板子？

太子望着兄长的脸颊，有些动情说道：“大哥长年在外为国征战，这风吹日晒的，人也瘦了。”

他是这般想的，却忘了他的下属不是这般想的，见着提司大人处境危险，隐藏在使团里的监察院吏员剑手们纷纷显出形来，像十几道轻烟一般游走而出，或站于马车之上，或寻找到官道旁的制高点，纷纷举起手中的弩箭，对准了逼近范闲的那几匹马。

大皇子笑着应道：“这有什么？在外面跑马也算舒爽，你也知道，为兄不喜欢在府里呆着，闷不死个人。这不，如果不是奶奶一定要我回来，我恨不得还在外面多呆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