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殿前欢 第八十六章 宫里的三个夜

一头潦乱头发的费介说道：“能有什么问题？虽然是洪四痒亲自出马，但宫里的每一步都在你的计算之中，不会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

皇宫里早已回复了似乎永亘不变的平静，谁也没有想到，姚公公正带领着几位老太监在暗中调查着什么事情。然而皇帝似乎并没有对这件事情太过上心，连着数日都没有询问后续的消息。

“很好。”陈萍萍闭着眼睛想了许久，眼角的皱纹像菊花一样绽放，然后睁眼缓缓说道：“我在想一个问题，要不要让洪竹消失。”

……

然后他平静了下来，用一种异常冷漠的语调吩咐道：“宣陈院长入宫。”

“太子当时在广信宫。”姚太监把头低到不能再低。

在冬日里满头大汗的姚太监如蒙大赦，赶紧出宫直奔陈园去找那位大救星。在他出门不久，御书房里传来一声剧响，听上去像是那个名贵的五尺瓶被人推倒在地。

皇帝缓缓地将目光从奏章上收了回来，看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说道：“知道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向东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庆国皇帝陛下，做出如此愤怒的发泄举动。

然而这一丝疑惑早已被他心中的愤怒与荒谬感所击碎了，皇帝的眼中充斥着一股失败失望失神的情绪。

他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被吓惨了——本以为小范大人安排的这条线索埋的极深，而且看似与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应该会让自己远远地脱离此事，没有料到在这个深夜里，自己竟会跪在了九五至尊的面前。

中年男子没有回去寝宫，依然在御书房里歇息。

洪竹跪在陛下的矮榻之前，面色如土，双股颤栗，连身前的棉袍都被抖出一层层的波纹。

在这个夜里，他思考了很久，然后问了身旁服侍的姚太监一个奇怪的问题：“洪竹会不会知道什么？”

“只是，那名宫女出事之前的当天下午，去广信宫里送了一卷绣布，前一天皇后娘娘向东夷城要的那批洋布到了货，依例第二天便送往各处宫中，并无异样。”姚太监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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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回春堂那里不会有问题吧？”陈园中，那位已经在轮椅上坐了许久的老跛子，对身边最亲密的战友说道：“我不希望在最后的时刻犯错。”

又是一个夜里，姚太监恭敬回禀道：“宫女的死没有问题。”

……

姚太监紧张地摇摇头，劝说了几句。他必须在陛下隐而不发的狂怒下保住洪竹的性命，才能也尽可能地保证自己的安全。

……

“朕想杀了他……”皇帝皱眉说道：“朕想……杀了这宫里所有人。”

皇帝将奏章轻轻地放在桌上，若有所思，没有再说“知道了”这三个字，直接吩咐道：“让洪竹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