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朝天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南庆十二年的彩虹（一）

当上杉虎在南京城内注视着数十里外的庆军营帐时，在风雪中，连绵十余里的庆军营帐之内，主帅王志昆大将，也用冷漠的目光看着远处的那座大城。只要攻破那座城池，庆军最强大的骑兵，便可以杀入北齐中腹要害之地，到那时候风卷残云，虽然还要面对上京城前的两条防线，但想必总比现在要好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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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如今北伐，乃是统一天下的战争，没有哪一位大将敢奢望，仅凭自己的力量，便能完成此等丰功伟绩。

然后在将要转到太极殿的一道偏僻宫门处，她看见了太监洪竹，似乎洪竹在这里已经等了她很久。两个人平静地互视一眼。范若若平静地看着洪竹，其实心里却是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因为她根本不清楚，为什么几个月之前，这位正当红的太监总管，会忽然与自己暗中联系。

陛下要派史飞前来接掌北大营方面的野军，并没有让王志昆有丝毫负面的感觉，他不在意让人抢功，更不会认为陛下是不信任自己，因为史飞当年本来就是他的副将。

洪竹佝着身子离开了这道宫门，他没有解释什么，因为他本来以为小范大人已经死了，思前想后了很久，他骨子里所蕴藏着的那点儿东西，终究让他找到了范家小姐，讲述了自己与范闲间的关系，或许……只是这名太监，不愿意让自己守着与范闲间的秘密，而孤独地守候在深宫之中。

王志昆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此次北伐之始，陛下便已经拟好了所有方略，虽然如远处南京城内的上杉虎一般，王志昆有时候也觉得陛下此次的魄力不及当年，但是对于陛下的信心，从来没有减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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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悲从中来，几滴眼泪从她的眼眶里垂下，滴在了范良满是不解的稚嫩脸蛋上。

忽然间，王志昆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寒意，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天寒地冻，但庆军的后勤保障没有问题，气势没有问题，可是他的心里一直都有极强烈的不安。小范大人回京都了，陛下可会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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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陛下驻守燕京十余年，为的便是今日。壮阔的画卷便在眼前，人生哪有悔意？

范若若知道哥哥还活着，并且在这位太监的帮助下，潜入了皇宫。这个事实令她很喜悦，然而紧接着喜悦便变成了深深的担忧，因为她知道哥哥进宫是为了做什么。

“史飞什么时候到？”王志昆问道。身旁一位偏将不假思索，直接应道：“大将军应该四日后抵达。”

她走到了宫门旁，走到了一个盛水的大铜缸旁。隔着宫门，听着不远处皇城上令人心悸的声音，那些铁钎刺穿盔甲，刺穿骨胳的声音，她的眉宇间担忧之色更重，知道今天连师傅也来了。

尤其是此时攻南京，却要防着身后宋国州城里的上杉虎，庆军的攻势虽然稳定，却少了当年开边拓疆里的壮烈气势。

然后她隔着宫门的缝隙，看着远处太极殿正殿门前的那方明黄身影，微微抿唇，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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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了多少年了？王志昆站在营帐门口，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盔甲之上，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南京大城，想到自己的双脚其实已经站在了北齐的疆土之上，心中骤然间生起了无穷豪情。

在林婉儿无助又悲伤地担心着范闲的生死时，昨夜被召入宫中的范若若，却已经成功地逃脱了内廷高手的看管，消失在了重重深宫之中。如今的皇宫已然乱成一团，一时间竟无法找到她的下落。看来这位姑娘家不止青山学艺有成，当年五竹在苍山雪夜里对她的训练，也远比当初对范闲的教导要成功许多。

王志昆偶尔想着，至少自己比叶帅好，叶帅现在身份太过尊贵，只能在京都枢密院发令，却无法像自己一样亲自领兵。

此时的她穿着一件宫女的衣衫，却偏生穿出了极动人的感觉，衣衫在微雨中缓缓飘拂，她顺着宫墙的夹壁，缓缓地向着太极殿的方向行去。一路上只见被厮杀声惊地面色惨白的太监宫女，偷偷摸摸地向着后宫方向奔去，谁还会来管她是谁，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