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朝天子 第五十七章 坟

“孙……孙……？孙敬修他姑娘？”范闲愣了半天，说道：“一位大家闺秀，怎么闹了这么一出？”

这是最没有用的答案，也是最自然的答案，范闲都堕入了黑洞里难以自拔，再牵着妹妹的手，顶多也只能再多一个被撕成碎片的可怜后辈，对事情却没有什么帮助。

这位孙家小姐，自然是当年在京都叛乱里，帮了范闲天大一个忙的那位粉丝。只是范闲很清楚这位姑娘家的性情，即便再迷石头记，也不会做出如此有损门风的事情。

明明是温暖的春天，范若若的身子却像是在冰窖里受折磨，半晌后，她才颤着声音，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她是为她父亲来的？”范若若试探着看了他一眼，说道：“孙大人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一时间急地没法子，我看孙小姐也是被她父亲逼过来的。”

范若若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探他额头，看看兄长是不是被那个消息惊地发烧了，结果触手处一片冰凉。

而且她的身边所有可以倚仗的人，全部都因为这样或那样，无法回转的重要原因，离开了她的身边，她是那样地孤立无援。这是一次来自自己身后最亲近处的突袭，一次猛烈而绝决的杀机。想必她离开这个世界地时候，一定相当地不甘心和孤独吧？

范闲倒是被她唬了一跳，旋即明白了丫头在想什么，哈哈大笑了起来。

因为她生了自己。

听到范闲发出难得的爽朗笑容，范若若放下心来，也跟着笑了，只是心里却依然有一层阴霾，看着兄长，不知道这阵笑声之中，会有怎样的辛苦与挣扎。

今日京都上空的天时阴时晴，总是不能准确地展露笑颜或是愁容，就如此时范若若的脸。这位姑娘家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先前那刻香汗微湿的淡红脸颊，在听到这句话后，已经被吓成了一个剧场，充分表演出一位大庆子民此时应该表露出来的诸般情绪。

山间一阵风来，吹地范闲的衣衫猎猎作响，吹地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忍不住骂了两句什么，只是声音很低，就连站在他身旁的范若若都没有听清楚。

范闲沉默许久，眼光望向河对面那个清幽的小院，想着二十几年前，这座小院所遭受的血刀之灾，想着二十几年前，或许这里是人间地狱，不知道有多少老叶家的人死去，而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却恰好处于她这一生当中最衰弱的阶段。

范闲平静下来，温和说道：“今天我要办的事，要发的狂都做完了，你先前说京里有事，到底是什么事？”

许久之后，范若若用怯怯的眼光看着兄长，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是真的？”

范若若犹豫片刻后，轻声说道：“是孙家小姐上府来了，得亏嫂子不在……把藤大家的急地没辄。”

范闲心头一软，轻轻抚了抚丫头的头顶，温和说道：“别吓傻了，只是没处说理去，只好找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