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殿前欢 第六十五章 噢，眼泪

四大宗师里，其实就属叶流云的生活最憩意，只是他还需要君山会的银子和无微不致的服务。

坐在马车上，范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厚厚的朱红宫墙，下意识里想离这座皇宫越远越好。他入宫的次数太多了，但每一次入宫，都像第一次入宫拜访诸位娘娘时一般，能感觉到那股凉嗖嗖的味道。

他坐在炕脚边，屋内的灯火不可能从这个角度把他的影子映射到外面去。

无关天气，只是凉……薄凉。

这间小院在浣衣坊西南侧，地势比较清静，范闲先前就运足真气倾听过，四周应该没有什么人偷听，比较安全，说话比较方便，他怕洪竹太过心惊于那件事情，所以一开口，先是说了几句顽笑话。

他很讨厌皇宫里的这个味道，所以他很讨厌一直呆在皇宫里，他很同情那位一直被关在皇宫里的皇帝老子，同理，他确实不愿意当皇帝，这不是矫情，而是实在话。

没有人知道洪竹是他的人，所以别的派系接纳起他来，会十分容易。如果是玩无间，范闲当然高兴于这种状态，可如果洪竹真的如何，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洪竹打了个冷噤，心想他妈的，这也太绝了吧，说梦话这种事儿谁能控制得住。

好在有了这样一个秘密。范闲很感谢这个秘密，不论以后能不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至少这个共同的秘密，可以让洪竹再也无法离开自己，至少在长公主和太子垮台之前。

“这事儿闷在心里，谁也不能说。”范闲虽说知道洪竹不至于蠢成那样，却依然担心地提醒了一句，皱着眉头说道：“哪怕捂烂了，也别多嘴……睡觉的时候，身边最好别有人……那个秀儿也不行。”

回到了皇城前角的居所，一片黑暗中，范闲小心翼翼地确认了自己离开时设的小机关没有被人破坏，看来没有人在这短短的时辰来打扰自己，伸出手指勾去那根黑发，入内在那两名甜甜睡着的太监鼻端抹了些什么。

洪竹赔笑着闭了嘴。

前世某个论坛上的帖子曾经叙述过皇帝这种职业的非人痛苦，所以范闲想保有自己的自主择业权，这大概就是他和陈萍萍之间最大的矛盾冲突吧。

范闲唬了一跳，低声斥道：“作死！这种荒唐的话也敢说。”

腰缠十万贯，骑马下江南，背负天子剑，遥控世间权，这种日子或许不错。

洪竹哭丧着脸说道：“爷别羞我，这胆子是真不大……”他试探着看了一眼范闲，笑着说道：“再说那醒儿姑娘，不是爷的人吗？”

洪竹的脸色马上变了，嘴唇抖了半天，有些害怕地又看了一眼四周，半晌后点了点头。

然后坐到了床上，从怀里取出路上顺手摸的一瓶御酒，往床边洒了少许，坐着发了会儿愣，便倒头睡去。

范闲点点头，看了他两眼，低声问道：“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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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爷，知道您今天留在前城，便猜到了，只是……这里也不安全，还是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