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这是三分钟之内的第五次，蒋丞睁开眼睛。

还有多久能到站他不知道，车票拿到手的时候就没去查过，只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一个甚至在这次行程之前都没听说过的小城。

蒋丞低头看着泥泞的路面，跟着他往前走。

烦躁。

“哎，”李保国又拍了他后背两下，“这都多少年了啊，十几年了吧得有？可算是见着我儿子了！我得好好看看。”

这样的动作已经反复了很多次，他都感觉这姑娘不是睡着了，这效果得是昏迷了。

-为什么突然走了？

这个马上，马了能有五分钟，在蒋丞拖着箱子在路口伸手拦车的时候，一个戴着雷锋帽的男人才跑了过来，一把按下了他的胳膊，嗓门儿很大地喊了一声：“蒋丞吧？”

-怎么之前你完全没有提过要走的事？

蒋丞没吭声，他看到了李保国是从身后紧挨着的一栋居民楼里跑出来的。

-怎么回事？

李保国把脑袋探到了他眼前盯着看。

他有些烦躁地耸了耸肩，姑娘只是偏了偏头，他用手指把姑娘的脑袋给推开，但没过几秒钟，脑袋又扣回了他肩膀上。

蒋丞把兜在下巴上的口罩拉起来戴好了。

车已经开了快三个小时了，车窗外的天还是很阴沉，身边坐的姑娘还在睡，脑门儿很踏实地枕在他肩上，右肩已经一片麻木。

突然觉得整个人一下全空了，连空气里都满满的全是迷茫。

马上？

手机第六次震动的时候，蒋丞叹了口气把手机掏了出来。

再看到二楼窗口的好几个往这边张望的脑袋时，他真是完全不想再开口说话了。

人生呢，是很奇妙的。

“在朋友家待了一会儿，走走，”李保国拍拍他的肩，“回家回家……你看着比照片上要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