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把火

奉天南门乃是凯旋门，只有打了胜仗，或者举办庆典才能走。自明末大将李成梁后，冯德麟是几百年来第一个从南门出殡的。

“你是作家？”周赫煊打听道，“正好我也在给《小说月报》投稿。”

灵柩沿着城中主干道，直往南门而去。

庐隐有些惊讶，没想到遇到同行，她自我介绍说：“我叫黄淑仪，笔名庐隐。”

冯德麟的葬礼中西合璧，既有汽车开道、军队护送，又有传统的花幡旗伞、钱罗引吊。专门负责抬纸人纸马纸轿的，就足足有三四十人，一路上哭声震天，到处抛洒着纸钱。

台上咿咿呀呀唱着，台下的客人吆五喝六吃饭痛饮。这场面不像丧事，反倒像在办喜事。

庐隐哄着哭泣的女儿，一脸愤怒地看着搜查士兵。她的两个随身箱子都被打开，衣物和书籍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有一件女人家的内衣被丢在地上。

张作霖说了要风光大葬，按照他的意思，葬礼必须办足七七四十九天。所以在北镇老宅那边，接下来几十天都要摆流水席，还要开白事堂会，请戏班子来唱大戏。

“好了，你可以走了。下一个！”士兵不耐烦地说。

冯德麟盖棺入土后，张作霖父子连夜返回天津，但葬礼却还没结束。

“我叫周赫煊。”周赫煊说。

奉天城内，送葬队伍排了几百米远。

“你就是周先生！”庐隐大声惊呼。

周赫煊正从这边走过，瞥到箱子里的几本《小说月报》，还有一张文学研究会的会员证。他犹豫着停下来，拿出糖果（火车头等车厢吃剩下的）递给小女孩儿说：“乖，别哭，叔叔给你糖吃。”

张作霖亲自主持葬礼，做了几天水陆道场，又开了隆重的追悼会，这才把遗体送往城外安葬。

小女孩儿怕生，吓得连忙转头，趴在妈妈怀里。

事实上，冯德麟死于北镇老宅中，为了风光大葬，遗体才运到奉天城来出殡。

庐隐勉强笑道：“多谢先生好意，小孩子吃多了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