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暗无天日

所有的黑袍公人愣在原地，这边的盐贩们已经拔刀在手，上前劈剁，刀刀都像是长了眼睛，专往致死的地方刺、砍。

吕泰玄神色一黯，沉声问道：“大哥，当初老六死在你的怀里，这么多年我们弟兄一直想问，他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船板上顿时腥气冲天，十几个人几乎是一瞬间就死了个干干净净。

即使是说起了最得意的儿子，杨通的脸上也没有丝毫喜色，他站起身来，扩了扩胸，吐出一口浊气：“前面就是白霜渡口，当初为了和黑鹞子抢这条线，老六死在这里。”

然后杨通的手下，默默上前收拾尸体，冲洗甲板，这些人沉默而熟练……让人害怕。

杨通深吸了一口气，船舱的东西是万万不能曝光的，不然就有可能被治个欺君之罪。

船舱的帘子掀开，一个瘦削的小姑娘端着几个杯子出来，看着杨通甜甜一笑：“大爷爷、四爷爷、五爷爷，喝杯茶暖暖身子。”

从衣服上死了一道布条，杨通笑道：“天爱，把眼睛蒙上。”

吕泰玄和雷栋相视一笑，这么多年大哥终于主动谈起这件事了，往事即使再沉重，也得有放下的一天。

杨天爱懂事地点了点头，蒙住眼睛，杨通把她搂在怀里。

船头坐着杨通兄弟三人，望着辽阔的江面，吕泰玄笑道：“大哥，当年咱们走这里，可不敢明目张胆地白天走。那得是夜深人静，手里还得握着出鞘的刀子，江风像是刀刃吹在脸上生生的疼。到底还是霖儿有出息，现在我们大摇大摆地走，哪条船见了都得让路。”

吕泰玄擦了擦刀刃，重新插回刀鞘，问道：“大哥，往哪走？”

太平州，江边商船如云，其中几艘挂着万岁营的旗号，格外的引人注目。

“回宁海县，去宋江那里躲躲，然后派人告诉霖儿，我们听他的。”

桅杆旁的汉子正在升帆，听了这话笑道：“六哥是个体面人，临终遗言都这么与众不同。”

雷栋回头看了一眼，杨通点了点头，等到为首的公差过来之后，举着刀开口就骂。

眼中湿气氤氲，杨通闭上双眼，淡淡地说道：“老六说，吴江县的翠儿姑娘那里，他还欠了二十两的过夜费，让我给他还上。”

冷不丁不防着雷栋一拳打出，正打在他的咽喉，这个刚刚披上公服的混混，双眼迸出，口吐丝血，脖子里发出咔嚓的声响，倒地不起，眼看是活不成了。

杨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伤感，那天的江风和今天一样，老六满脸是血躺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