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回 云山无恙 道侣修真 玉牒生芒 妖尸惧祸
卫仙客夫妻图谋虽急,因所借阵图旗门,外人不能到手应用,尚须祭炼,收功为日尚远。又知易静等对头一两年内不会下手,去了只有送死。夫妻二人约了同党,放放心心在山中炼法,暂时不曾前来。除易静等三人初回二三十天,尚时有妖人往访外,幻波池洞门已复原状。癞姑防患既严,说词又巧,虽然易静在一月之后背人开洞下视,但见洞门紧闭如常,如非有许多事实和白雕传语,直如本无其事,正盘算下探与否,便吃癞姑赶来婉告回去。易静也不是不知师命难违,暂时也就放过。师徒数人每日照师传道书勤习,一晃经年,功力大为精进。池中妖尸久无异状,师徒用功甚勤,偶有妖人前往窥探均未遇上。
快分手时,金凫仙子辛凌霄平常爱才,忽想起来时所见青衣少女,动了爱怜。又想:“这等地方有此女子,必非无故。”意欲探查她的来历,如能收归自己门下,岂非快事?便和丈夫说了,重又回转。正赶上官红等无聊,又在演习。上官红人本极美,拜师以后,服了易静所赐灵丹,身上绿毛已差不多退尽,现出本来面目。又置身在这等水碧山青,百花怒放的仙山灵域,人面花光,互相映照,越显得玉貌珠辉,容光绝世。辛凌霄先已惊为天人,这时仔细近看,越发爱极。正恐其又隐,忽听遥天隐隐破空之声,直向岭上驰来,天边已见乌金色云光移动。知有妖人飞到,立即乘机现身,口里低喝:“你那隐身法无用,妖人来了,还不随我急速避开。”话未说完,便施展法术,拉了上官红一同隐形飞起。上官红无甚经历,这时手还拿着那面宝镜,向天照着神雕踪迹,法力虽差,尚未听出破空之声,无心中却瞥见镜中现出乌金云光。心方一动,面前忽有一位云裳霞裾、满身珠光宝气的少年,同一道装女子现形,发话示警。紧跟着,身子便被摄走。事虽突来不意,因见对方玉立长身,服饰容貌俱与心目中想像仙女相似,词意又极关切,不似含有恶意;况且天边恰有警兆,上官红身子飞起,便听破空之声甚厉,由远而近,妖人已将到达,所去恰又是静琼谷的归路,诸般巧合,看出绝无恶意。久闻师长同门最多,经常不断来往,以为对方必是师父的同门姊妹偶然来访,或是有事来此无心相遇,发现来了妖人,恐为所伤,故尔不及通名详说,先将她脱离险地。所以上官红心还感激,并未抗拒。
按说本可挨到妖尸数尽之时前往,一举成功,也是易静该有这场灾厄。因先断定卫仙客夫妻定要约人前来,久候无信,妖尸也闭洞安分起来,妙在连个妖党俱不见出入,两事全出意料。却不知神雕、钢羽不时空中飞翔,常有发现,因受白雕警告,有意隐而不报。易静每一想到,便自奇怪,屡欲入池一探虚实。只因癞姑、英琼不断劝阻,力陈利害得失,易静又好胜面软,三人同门,情义又极深厚,不便强违她二人之请,就此耽延下去,而心仍未死。
这时逃人正被妖法吊在门内不远一个法环之上。那门本是关着,守门妖人性最凶横狂傲,巴不得有人下来入网,立功逞能。因妖尸又有“来人足不沾地,不许下手”之命,近日特地将门开放。卫仙客夫妻见中洞门开未闭,知道前遇李宁等老少诸人离开时,还将洞门封闭,不曾听其大开,心已觉异,遁光略停,便闻洞内惨痛呻吟之声。试探着往对面贴壁稍稍下降,往门里一看,内中竟还设有法坛。二人是行家,看出邪法厉害,就说能破,也极费事,底下还不知如何应付,非寻帮手,决难成功。于是立即冲波飞出,夫妻二人议定,分头寻人相助。
三人本定每日由亥正起入定,运用玄功,以固根本;到了午初,练习法术飞剑。因门人饮食尚未全断,日食一顿,俱在黄昏以前,此外轻易不动烟火。便是三人对于烟火食物,偶然也喜一试,不曾禁绝。英琼更嗜家乡风味,袁星又爱讨好多事,把仙厨中的酒母带了些出来,到才三月,便用本山花果酿造了许多美酒。因神雕已然不再食肉,师父又禁杀生,便学裘芷仙的样寻些盐来,腌了好些山蔬笋脯;再把本山所产的野谷种上几亩,过不两月便已成熟。上官红生自乡间,知道农耕,所以得了不少米粮食物。起初原备米、刘、上官三人食用,英琼见那米谷生自灵山,颗粒圆大,莹白如玉,见三人偶作火食献师,入口芳腴,就着笋脯腌菜,味美异常,强着两位师姊一尝,也都赞美。
妖尸心念一动,跟着瞥见牌上现出几行红影。觉着适才取下,意欲嚼碎泄忿时,看去尚是金字,如今突变红色,定是末路将临,决非佳兆。急得一手奋力抓胸,悲啸了一声,低头定睛一看,越发惊惶忧急起来。原来就这杏眼怒突,一刹那的空儿,不特牒上字迹由金色变作了红色,并且六十六行字迹只剩了十分之一。以前的原文已然隐却,仅开头几行朱文,把妖尸由上官红手中夺了半部道书,直到当日心存叵测,阴谋毒计,愚弄妖党,毁坏法体,以及妖党惨死等情,差不多全以极简明的词句,记在上面。底下空白了数十行,对未来之事,却是一字未提。那剩余十分之一的原文,仍是异日恶报,单列在末几行内,字仍如血,更是鲜明。妖尸这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仍落仇人算中。并且那道书乃圣姑昔年念在师徒一场特加警戒;如今又念在自己在洞中受苦多年,特地假手上官红给她一丝生机。当得书以后,只要肯革面洗心,立誓改邪归正,弃旧从新,照书修炼上两三年,另半部关系修为至重的也必现出,所有一切禁制身受也必在此时随同消灭。无如恶孽太重,三心二意,迷途不返,良机一失,就此趋入穷途。料定灭亡不远,越想越害怕,虽未遣散众妖党,却已背人向圣姑哭求哀告,许其自新。同时严嘱诸妖党,不特不许生事,连出洞门也在禁止之列。
辛凌霄听她忽然前恭后倨,改称道友,又提起前番丢人的事,当时玉颊红生,心中气忿。本要发作,因听了末句,想知圣姑心意,只得忍气负愧听了下去。上官红见她面有愧色,也自暗中戒备,表面仍作不知,从容含笑接说道:“照圣姑的口气,将来承受仙府藏珍的,好似另有其人,与贤夫妇无干呢。”辛凌霄负气答道:“那人是谁?”上官红道:“人名我还不知,只知决不是你。我也只是圣姑门下暂时恩收的记名弟子,传我道时,便指了明路,命我等那应拜的师父到来,上前拜见,请她收录,只要照圣姑仙示一说,必蒙收录无疑。我当然得听圣姑之命。在道友不弃菲质,自愿收录,自难应诺,盛情只好心感了。”
易静等三人回山这一天,妖尸正在首鼠两端,举棋不定。一面恐劫难临身,苦求圣姑大发慈悲,赐以生路;一面又恐恶孽难消,圣姑不允,留着这些得力妖党,到底也多一层指望。此外还有被自己用计激走的一个最高明的人物,曾传乃师之命,锐身自任,保己无恙,也须这些人前往引来,不得不假以词色,设计笼络。因是运数将终,竟没打定一个切实主意。其实正邪不能并立,成败关头,岂是可以双管齐下,取巧得的?可是经此一来,凶焰大减,迥非与妖党勾结时那等兴妖作怪,猖狂气势了。
上官红以前曾听易、李二师谈过前在幻波池取宝之事,一听对方自称昆仑派女仙,便疑是师父所救少年男女。再听说同来还有一个男子,暗忖:“师父原说,那少年男女乃昆仑派中能手,虽在洞中受伤挫折,并未死心,早晚仍要再来。这女子所说一切,均与相合,一定是前番来人无疑。这两夫妻虽是正教中人,心却歹毒,恩将仇报。这等人竟妄想收我为徒,岂非作梦?她曾用法宝暗算李师爷爷,今日相遇,正可气她几句。好在离谷已近,师父曾说圣姑所传隐形飞遁之法只要施为,多厉害的妖人也无法寻觅;谷口又有禁制,举步即至。适才是彼暗我明,又当好人,由她带了就走,没有反抗。只要留神戒备,怕她何来?”心念一动,故意笑答道:“原来道友便是前番往幻波池盗宝受伤的夫妇么?我早听圣姑说过了。”
妖尸既因潜参圣姑遗偈预言,知道尽管气候已成,复体回生期近,这三数年短短光阴,晃眼即至,但在此期中,如若不能将仇人所下禁制一齐脱去,离开当地,逃往别处,仍有形神俱灭之祸。日常忧急惶惶,只是紧急修为,以待时机到来,奋力脱困,破壁飞去。认为所结纳的几个帮手,俱是左道中的能者,即使再多勾结几个,法力也不过如此。此外除非正教中的高人,才能较胜,但是双方无异水火,法力次的无用,法力高的只有为敌,决不会为己所用。自己又不能出外物色,无从下手。如和昔年在圣姑门下三次死里逃生一样,命中有救,人定胜天,凭着玄功变化,到时兴许能够出困逃走。或是仇人慈悲怜悯,一切经过俱是有意恐吓,使己悔惧回头,预言虽然应验,到了紧要关头,忽然改变,现出生机。有这内外两个得力党羽相助,足可够用。如再照着初念,准备一脱罗网,立即大举勾结许多同党,不特无什益处,张扬太过,风声越闹越大,反而引起各正教中仇敌嫉视,前来作梗。并还要用心机延款笼络,多劳神智,延误修炼。
那守门妖人因吃逃人厉害法宝所伤,断去一手,心中恨极,不肯令其就死。遂向妖尸将人要过,由其尽情报复,连用毒刑,残虐了三四日还是未死。逃人始而拚死咒骂,后实禁受不住,又改为乞怜。无奈仇人一味横加酷刑,全不答理。洞中妖人见状,多被镇住,各自俯首下心,听凭妖尸玩弄于股掌之上,不敢心生二意。连日来上官红等不见有人出入,便因众妖人触目惊心,不敢似前任意出入行动,以防妖尸生疑之故。
由此起,只不动荤,每值风月良辰,师徒二人便提议举火,带些酒果饭菜,在谷内外择那好景致所在,聚饮同餐。易静因此举无什妨碍,差不多每请必允。因门人每日进食,不论生熟,都在西戌之交,山中天气既好,月夜景物最是清淑,渐渐把由黄昏起到亥初这两个时辰,当作游息言笑之时。除却日常入定,或是日间炼法未完,几成惯例。每一月中,至少也作一两次火食,或是师徒共饮,选胜赏月为乐。
上官红见她盘诘不已,含糊答道:“小女子前此无意闲游,误入一洞,迷路不出,幸得圣姑梦中传授,才学会的。醒来,人已卧在洞外了。”辛凌霄闻言,才始恍然大悟。知道圣姑这多年来苦修,不特战胜诸天七魔,并且元神成真,已能化身千亿,完满佛家最上乘功果,连那原有法体,都在可有可无之间。为践昔年誓言,虽仍必须等到妖尸就戮,始行飞升,而法力神通已不可思议。照她昔年忿语,已不再收徒弟,只将洞府和内中藏珍留赐诛戮妖尸,代完心愿之人。如今功行完满,更无收徒之理。必是此女误入仙府,被困禁地,圣姑怜她资质,破例放出,稍传道法,以待遇合,必非真个收徒。否则早令受戒皈依,决不任她着道家装束了。想到这里,辛凌霄心中越喜,笑道:“我原想呢,圣姑已将证果飞升,怎会收你为徒?我金龟仙子辛凌霄,乃昆仑派居长一辈的仙人。知非禅师、钟先生、韦少少、向善、卫仙客诸仙及本门长老,均我同辈。你年轻道浅,我所说几位仙长,量你未必知晓。我因见你夙根很厚,身有仙骨,颇堪造就。那圣姑直到妖尸伏诛飞升,你也未必能见得到一面,拜师更是休想。这里不是善地。去年洞门禁闭,外邪不入,尚还可住。自从数月前被峨眉门下几个无知后辈觊觎洞中藏珍,入内盗宝,将洞门禁法破去,走时虽然封闭,但是法力太差,樊篱已撤,以致妖尸勾引外邪,乘隙侵入。洞中妖党,想必不少,个个厉害。你先前所见乌金色云光,来头更大,只要被他的妖光一照,多好隐形,全失灵效。凭你这点法力,一人在此,凶多吉少,早晚必落妖尸之手。我与圣姑遗偈除妖之人,隐语相符。今日同一道友卫仙客,已往池底探看了一次,因见妖党太多,意欲一网打尽,不久便约了同道前来,诛戮妖尸及诸妖党。圣姑命你守候时机,分明指的是我。今日巧遇,乃是前缘,何不拜我为师,随我同往仙山修炼?等时机一到,随同除妖,入居仙府,以求仙业,不是很好么?”
妖尸天性又复乖戾孤刻,眼界太高,任性行事,不能容众,更喜炫弄美色,以权诈惑人,引为得意。这些左道中人,妖尸十九看不起。来人品类不齐,偶然见了厌恶,立起杀机,势必和前些日一样,仗着美艳妖媚的惯伎,毒计离间,使这些见色迷心的蠢物互相火并残杀,以遂自己天生好杀的习性,人少自可操纵自如,死活由心。人数如多,来人又非弱者,多抱着人宝两得的大欲而来,心性又多恶辣凶淫,一任如何工于媚惑,其势不能逐个玩弄于股掌之上,稍现破绽,必生内叛。自己不过自负奇美之质,喜欢颠倒众生,使人人甘为己死,引作至乐。又以禁闭洞中多年,忿郁不伸,非此不能快意出气。日前略使出一点浅笑轻颦,柔情软语,便引起两次火并,杀死多人。但第二次却把一个极有力的同党气走,虽然此是两雄不能并立,为了省心,事有成算,走的人仍是一招即至,事后回想,也自后悔作得太过。这些蠢物,好歹总是为己效命而来,何苦为快一时心意,恩爱成仇,以怨报德?无奈天性如此奇特,只要有新来的,必定技痒,欲试验天下有没有连自己这等奇艳的尤物,都会见了不动心的?这一卖弄风情,新旧之间足生疑忌,便不再加挑拨,也必妒忿成仇。自己再忍不住,微一蛊惑,争杀便起。
上官红虽已觉出对方不像是本门师伯叔,却也不是对己含有恶意的左道妖邪,便随口答道:“我先住本山不多几年,前年才蒙圣姑慈悲,传我道法,奉命在本山修炼,等候时机到来,随同诸位师长诛除妖尸。因见连日洞中时有妖党出没,前往隐形窥伺,巧遇仙姑驾临到此。适才那片乌金色妖云,便仙姑不提醒,小女子也看见了。仙姑法号仙乡,能见示么?”辛凌霄见她秀外慧中,说话清婉,本已越看越爱,闻言,觉着所说又似不虚。只不知圣姑遗偈,为了妖尸延误功行,尸解以后,元神虽仍在洞内,但她因为以前误入歧途,为了参修上乘正果,自将元神禁闭,在内坐关,不特不能外出行动,连以前法宝、法术俱已不用。洞中一切埋伏禁制,俱是昔年默运玄功,推算未来,预为设置,到时自然运动。妖尸或可就势利用,圣姑本人反难施为。这又不是寻常入定,元神可以随意行事,连话都没法和人说,怎会出洞收徒,传授道法?老大不解。想了想,又盘问道:“圣姑尸解多年,修持佛家最苦最难的戒行,以备战胜万魔,飞升极乐。妖尸未伏诛以前,怎会传你道法?”
来人多是修炼多年才到今日,煞非容易,恶孽也多。妖尸新近还在打算,这次脱困以后,便孤身远引,设法物色一个可使自己快心如意的仙侣,同隐极荒隐僻之区,长相厮守。眼前这些丑恶同党,只是仗他出力相助,到时全要舍去,至多只使分得一点实惠,布施一两次色身。对方大欲未遂,心必不甘,再要尝到一点甜头,益发难舍,见已远隐,必在苦苦寻仇,法力又均高强,必难全数用计杀死,此时勾结人多,异日强敌也众,越想越不是法。非但不再分遣原有妖党四出勾结,就对于闻风来投的,也各斟酌来历情势和法力高下,或是放出难题使其知难而退,或是闭门不纳,来人连洞门也无法走进,自然息念而去。有时遇到来人不知进退,法力又浅的,便令洞中妖党杀死。如是法力较高,而又命人延请而来不便坚拒的,便延入洞内,使出媚惑惯伎,激使试险破法,消灭在五遁禁制之中,形神俱灭。以免来往频繁,呼朋引类,多生枝节。再向婉言谢绝的人,哭诉圣姑法力厉害,多少人为救自己丧命,悲愤已极,为防同道再蹈前辙,只好拼着再受苦些年,不到十二分有把握时,任是谁来也不敢延纳了。一面又令原在洞中的心腹妖党,将洞口法台撤去,紧闭洞门,复了原样,假说圣姑禁法日前突又发动,无法攻入,只能隔洞答话。不久风声传出,一干妖邪知道艰难,又见好几个厉害同道全都葬送在内,多半胆怯。贪念虽非全消,仍在打着主意,为有一洞之隔,咫尺天涯,不比以前随意出入,不问事之成否,先可一亲美人颜色,多生一点妄想,饱点眼福,如无胜算,谁也不肯以身临险了。照此情形,妖尸改进为退,谨守待时,外来妖党渐渐绝迹。
辛凌霄有意觅地询问此女来历,无心飞往谷中,仙法禁制,外人又不能看出,相隔还有里许,便自降落。上官红回顾那片乌金色云光,神速已极,早已飞近,往幻波池底落下,一晃无迹。见那女子未到谷口,便自降落,忽动灵机,心想:“此女如是自己人,怎在这里落下?管她有多好意,还是问明再说。”心念才动,辛凌霄已先说道:“我有话说,妖人已入幻波池,这里僻静,不会被他寻见;便是寻来,有我在此,也是无妨。你安心回答,无须再隐身了。”上官红何等灵慧,闻言心又一动,更留了神。随躬身施礼道:“小女子上官红,一向便住此山,池中妖邪,早知一二。适往窥探,偶然无聊,演习圣姑所传隐身之法。不知仙姑法号来历,因何将小女子带来此地?尚乞见示。”辛凌霄觉出上官红无什法力,所习隐身法却奇特,匆匆竟看不出深浅,估量必非峨眉门下派来窥探妖尸的女弟子,心方暗喜。满拟危言耸听,以救她出险见好,哪知对方并不见情。所习飞遁、隐形之术,竟是圣姑传授,不禁大惊。暗忖:“圣姑法力何等广大,并且坐化已数百年。此女根骨虽是极佳,法力觉极平常,年纪又轻,怎会是她的门下?如说是假,妖穴密迩,池底艳尸和新勾结的妖人邪法均极厉害,此女竟敢在此窥伺,又自称知道池中底细,岂非怪事?”正寻思间,猛想起圣姑为佛女,此女却是道装,分明诈语。如在平日,辛凌霄听到对方这等答法,心必不快。只因爱极上官红,又想探询详细来历和洞中妖邪虚实,仍笑问道:“你是圣姑弟子么?我只知她有一孽徒,便是现在盘踞洞中妖尸崔盈,怎未听说有你?你是几时投到她门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