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0小说网
会员书架
首页 >武侠仙侠 >蜀山剑侠传 > 第一七八回 云腾鹤举 飞剑斩毒虺 电掣雷轰 神光歼巨憝

第一七八回 云腾鹤举 飞剑斩毒虺 电掣雷轰 神光歼巨憝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家师说小妹修道日浅,寸功未立,正好乘此时机,前去除妖。行时又再三叮嘱,说小妹此行,吉凶参半,有祸有福。无华氏父子,此时虽不便离山,不至为害。穷奇伏诛数千年间,机变异常,从未受过什么灾害,不时私离墓穴,以作恶害人为乐。他知轩辕圣帝陵寝中藏有一面昊天宝鉴和一座九疑鼎,都是宇宙间的至宝奇珍,已经谋窃数次,虽未得手,并不死心。这两件宝物,藏在圣帝陵寝内穴拱壁之中,有圣帝神符封锁,外加历代谒陵的十六位前辈真仙所加重重禁法,本来无论仙凡,俱难劫取。但是近年圣帝神符已失灵效,正该宝物出世之时。恰巧那妖道手下有一怪鸟,平日以尸为粮。爪喙胜逾精钢,专能穿土入石,下透黄壤;妖道又会一套石遁妖法,能避开前后墓道所设禁法,由侧面远处攻入。两恶既合,势必再起贪欲。同谋复往劫取。此番去白阳除妖以前,可先期赶往圣陵,谒拜祷告之后,用家师灵符仙法护身,径用土遁由墓门入内,取了二宝,再往白阳,万无一失;否则功虽终于必成,恐难免旬日灾厄了。也是小妹大意,命中该遭此劫,行至中途,忽遇前世宿仇,横加阻碍,当时气盛,忘了家师叮嘱,没有暂避一时,不与计较。两下争杀起来,连与斗法三日,方行得手,还未过家师前说的日限。我以为妖尸穷奇垂涎此宝已数千年,俱未得手,短短三日工夫,不见得便被盗去。谁知到了圣陵,费了许多心力,方行入内一看,不但二宝全失,四壁略有残破痕迹。出陵见一柬帖,乃旧友白谷逸所留。才知穷奇已在三日前,仗着妖法妖鸟,将宝盗走。他受东海玄真子所托,办一要事,行至那里,看出有异,运用玄机一算,才知宝物已失。穷奇盗宝之时,本还想残毁圣陵,幸得壁间埋伏发动,神弩齐发,才将它惊走。因知我随后必去,特地留柬代面,并嘱速来,他办完那桩要事,或能赶来相见。

云凤志在得那仙草,如从正面上去,恐被觉察惊走。见侧面不远怪石甚多,高低错落,散置山崖之间,如由此上去,不特可以隐身,还可绕行到那峭壁上去。先端详好了形势,将真气一提,绕向侧面,施展蜻蜓点水的功夫,一路鹤行鹭伏,且隐且纵,顷刻到达。见峭壁忽然中断,靠山一面,现出一个可容三四个大人的洞穴。正不知走对了没有,忽闻穴中清香扑鼻。探头一看,穴壁斧裂,石缝中生着一株从未见过的奇花。花只一朵,形如牡丹,青边白瓣,微露红心,将开未开,含苞欲吐,隐放光华,异香袭人。未开时,已有尺许大小,估计全开了,少说也有二尺周围。方在端详,忽听两小人语声由下渐近。忙将身藏入穴内,侧耳一听,只听持篮的说道:“昨日黄昏时,我在无心中发现。这花最是奇怪,上次开放时,正值天色将明之际,花不开,果便不熟,而且不能先用手触。有花之处,都有毒蛇怪物把守。最好等到它突然往外长出,去接晨露之时,你用钩把它钩住,我立时就采,到手便往下纵,才保不致被穴中蛇虫怪物伤害。恰好有这石窝子,可坐可立,进退容易,成了固好,不成,好在还没和太祖师说,也不妨事。”云凤闻言,往穴中一看,并无虫兽之类潜伏,只穴顶悬着一个形如蜂窝的东西,当时也没在意。再听两小所说,俱是花怎样才能采得之法,便一一记在心里。高兴头上,猛想起沙、咪等三人快要下来,其势不能在此久候。偏那两小人只在壁口石窝里等待,不肯上来。刚想诱他们入穴,将他们捉住,再接了沙、咪等三人。至于是先除妖人,还是先取仙草,算计好了时间,再作计较。

“小妹自恃两世修为,灵根未混,又从家师学了金刚、天龙诸般坐禅之法,还有随身的许多法宝,没有熟计深思。一到此,见洞内有数点星光闪动,当是妖尸弄鬼,冒然追去,连破了他两重妖法,和道友一样,由黑雾中闯入内穴,杀了许多殉葬古尸。方觉他们无什伎俩,谁知那些殉葬古尸早为白阳真人诛戮,并未复生,乃是受了妖法驱使,用作诱敌之计。眼看杀光,忽见榻上古尸坐起,刚发剑光上前,便被穷奇和妖道在黑暗中用颠倒五行挪移大法,将小妹困入一个石穴之内。更由妖道设坛,将本身元神虚禁起来,脱身不得。幸而见机还早,一觉出情势不佳、立时盘膝坐禅,外用飞剑护身。虽然他台上镇物不去脱身不得,但只是邪教中的借物虚禁,坐禅一日,不为所破,仍是无可奈何。所惜应变仓猝,把放出去的几件法宝和途中采得的一株仙草,俱被他们夺去。法宝当能珠还,那株仙草必为分服无疑的了。连困许多天,静中观察妖党动作,俱得深悉。但是元神受了虚禁,在石穴中虽然受困,还可运用禅功,抵御一时。如出石穴,他将镇物行法一毁,便即裂体而死。昨日正在悔恨,不该冒昧行险,没有深思,听妖道、妖尸谈论,又有几人为神灯所诱,误蹈危境。只因每次来人,他等都要守着当年白阳真人的信约,不过神木、警碑深入,不肯下手。来人看似无什法力,却都善于隐身,又极机警,稍见不妙,即行隐去。因这一迟延,再略微大意,等到妖道命他们出追,已被逃走。归报来人语声步声颇为细碎,不似生人,以为是山中木客灵药之类,初学人形变化,算计下次必来。还吩咐妖党随时留意,务要生擒。今日正该用妖焰炼那镇物之时,便听他们在说适才来一女子,剑光甚是厉害,已被戎敦、穷奇诱入内穴。正商量用极厉害的妖法困陷来人,道友已乘其不意,飞将出来。按说妖尸有数千年修炼,固不好惹;便是妖道师徒,均非弱者。也是妖道命该遭劫,道友出来时,他正在行法紧要的当儿,道友又是二宝齐施,使得他们措手不及,只戎敦遁走,妖道师徒竟难幸免。妖道一死,妖法无人主持,小妹在穴中神光大旺。恰巧道友将他法鼎镇物一齐毁去。元神无制,立即脱身出来。此时危险万分,动作稍失神速,道友必也失陷在内,事便难说了。”

云凤才知持钩小人是鸦利的同党,难怪生相凶恶。顺山麓遥望前面山腰,积雪皑皑,暗云围拥,沙、咪等三人尚无踪影。暗忖:“那开青白花的仙草,既受妖人重视,定是灵药无疑。何不随这二小人前去,看明白了以后,再行处置?”便不露面,仍旧紧紧跟随。又走出数十步,持篮小人说:“到了,仙草就在上面岩石缝里长着,我们快去守着,等花瓣一开,花心果子便熟,我们忙下手采摘,不要错过了机会。”随说随往山上跑去。云凤闻言,往前一看,两小人所去之处,乃是一片峭壁,高约百丈,广才数丈,像一面镜屏,悬嵌在离地三十余丈的山崖中间。四周都是满布苔藓的怪石,山径也甚险陡,两小人动作甚快,连爬带纵,眨眼工夫,已到了峭壁之下。将手中篮、钩背在身后,手足并用,似壁虎一般,附壁缓缓爬行而上,那般光滑直立的石壁,上起来竟似手足粘在上面一样。

说时,健玄两小为洞中巨声所震,一见师父剑光,慌不迭的飞跑赶至。云凤命各将隐身之法撤去,现身出来。给咪咪口里塞了一粒五姑赐的灵丹,渐渐苏醒。正命四小上前拜见。听罢前言,忽想起五姑曾说,曾祖姑凌雪鸿现已转劫,托身在姑苏七里山塘一个姓杨的家中。此女恰好姓杨,看年纪不过双十,却说曾祖姑父追云叟是他旧友,明明是她老人家无疑,不禁脱口说道:“道友既与追云叟有旧,名分已高出云凤数辈。适闻姓杨,生在姑苏,你老人家前生莫非姓凌,名讳是上雪下鸿,五十年前在开元寺兵解坐化的么?”杨瑾惊道:“我原姓凌,如今小字凌生,便为的是这一层因果。你是怎生知道?”云凤慌忙下拜,口称曾祖姑,说了前事。

玄儿忙喊:“师父快放飞剑,那便是妖人的怪物徒弟。”已是被它逃走。就在这惊忙一瞬之间,猛又听壁内有一女子声音喊道:“那一位道友,外面出路已断,古妖尸穷奇设有厉害埋伏。我等恐非其敌,非将它引出,不能得手。请随我由此出去吧。”接着一道金光飞到,现出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道装少女,身背剑匣,腰带革囊,英骨仙姿,美如天人。云凤先还当这里不会有什生人,又是古尸诡计。及见来人现身和所用剑光,竟是五姑所说正派中的能手,立时改容答道:“道友何人,怎得在此?”少女答道:“事在紧急,此非善地,不及细谈。我是姑苏杨瑾,快随我先出要紧。”说时一口南音,甚是清婉。云凤未及回答,杨瑾早将手一拍革囊,立现一团银花,其明逾电,先往壁内飞去,随即举手一让。云凤忙催剑光,一同飞入。里面乃是一间极阴森黑暗的大地穴。银花飞到壁上面,只听叭嚓哗剥一片爆裂之声响个不歇。银雪流辉中,壁石坠落,纷如飞雪,晃眼工夫,已开通出十丈深广。真个山崩地陷,无此神速。不多一会,半里多厚的山石,便已穿透。

云凤自幼闯荡江湖,见过许多门派中的迷药兵刃。接过一看,便认出中有机簧,藏着迷魂药粉。再见那闪闪放光之处,乃是几块类似水晶的宝石嵌在上面,画着一些符篆。细查形式,好似断去了一截。暗忖:“这钩必是江湖下流绿林中人用的暗器,被妖人得来,画上一些符篆,给与小人,以作防身之用。此山素无人迹,对头只有蛇兽之类,这药粉如能使蛇兽昏迷,药性定然猛烈无比。适才从空下望,只见钩上冒起一股黄烟,沙沙便已晕倒。好似上画符篆,仅只是一种点缀,故作惊人吓兽而已,并无多大作用,厉害的还是这些药粉。小人随手使用,未抢上风,必定预先闻有解药。”使命咪、尼二人搜搜两小身上,果从兜囊中搜出一些东西,内有两个二寸长短、手指粗细的玻璃瓶,中贮药粉,一黄一绿。回望颠颠,身受重伤,呻吟垂绝,半睁双目,望着众人,还未死去。先把黄药瓶塞拔开,往他鼻端一凑,立时闭目死去。拔塞时,云凤虽离较远,但微闻奇臭,便觉有些头闷心烦,连忙塞好。再把绿药瓶塞拔开,觉有清馨之味透出,闻了神爽。再倒了一些在草叶上,倒入颠颠鼻中,不多一会,便闻呻吟之声,知是解药无疑。便用手指挑了些,弹在沙沙鼻孔之中,居然悠悠醒转,见云凤在前,慌忙跪倒拜谢。这时那吁吁也苏醒转来,颠颠毒发身死。

二女刚一同飞出险地,隐隐闻得身后厉声□□,甚是刺耳。云凤回头一看,一团烟雾,簇拥着一张似人非人的怪脸,头前脚后,平飞追来,怒目阔口,獠牙外露,雾影中也看不见他的身子。仿佛手上拿着一张大弓,搭箭要射。正待回身飞剑迎敌。杨瑾已回手朝后一扬,立时便是三点赤红如火,有拳头大小的光华,朝那怪脸打去。便听“哇”的一声怪叫,又冒起一团黑烟,滚滚突突,比前更浓出好几倍,簇拥着怪脸,往洞内退去。同时又现出一张大口,口里面飞射出无数金星黄丝,正挡那三点火光的去路。杨瑾定睛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忙将手一招,收了回来。这时玄儿在云凤胁下看出便宜,竟不等招呼,将手中飞箭发出。等杨瑾收回法宝,想要喝止,已是无及。一道光华过处,直射入大口之中,如石投海,杳无声息,那大口也就此隐去,只剩了新辟的那个洞穴。玄儿连用两次收法,俱未收转,急得直喊:“师父,弟子的归元箭被那怪物吞去了。”

谁知吁吁奸狡,早就有了防备,一见刀到,骂声:“该死的东西!”手中钩往上一挡,钩刀相碰,钩上火星一亮,冒起一股黄烟。沙沙闻着一股子奇臭之气,立时翻身栽倒。那咪咪、尼尼二人得了沙沙暗示,各举手中刀,径扑颠颠。沙沙一倒地,咪咪着了急。他在洞中原有神箭之称,动起手来,总是刀弩同时并用。当下先朝颠颠放了一毒箭,然后刀弩齐施,直取吁吁。那颠颠当初也非善类,见咪、尼二人奔来,回手拔出身后的一面小幡,正想行使邪法迷人。不防咪咪一箭先到,正中面门,立时应声而倒。尼尼赶将过去,就势又斫了一刀。近旁吁吁用黄烟将沙沙迷倒,打算生擒回去报功,忽见咪咪奔来,人未到箭先到,接连两三箭射来。知他从小弩箭厉害,一面躲闪,一面又想施放钩中暗藏的毒烟时,猛听空中一声大喝,一个大人飞将下来。吁吁虽然凶狠刁猾,新近又学会一点小邪术,胆子越大,毕竟平生所见的大人只驼女和妖人两个,乍见云凤自天飞坠,自然疑神疑怪,不由吓了一大跳。就在这张皇顾盼的当儿,咪咪、尼尼相继赶到。休看人小,却是手疾眼快,机敏异常,还未容云凤动手,双双抢上前去,双刀齐下,吁吁猝不及防,想逃已是迟了。云凤连喊:“不要杀死,留活的问话!”咪、尼二人闻言,忙将刀一偏。咪咪的刀先到,收势略缓,只歪了歪。吁吁见势不佳,想举钩来挡,连臂扬起,恰巧被这一刀连腕带手中钩一齐斫落。吁吁负痛,刚悲号了一声,又被尼尼一刀背打在左肩之上,倒于就地,痛晕过去。尼尼连忙按住。咪咪拾起地上铁钩,忙跑过去,将沙沙拖了过来,对云凤述说经过。

杨瑾先见宝光飞出,当是云凤所为。一听小人说话,才知云凤还带有徒弟,隐身在侧。忙道:“你那法宝,许已消灭。此时速离险地,商量除妖要紧,别的暂时顾他不得了。”随说,用手一招云凤,飞身而起。云凤只得相随飞身,一同脱开崖顶,直飞出谷,方行落下。途中遥闻墓穴中怪声大作,又尖又厉。落地时见杨瑾面上好似惊容乍敛,也未将妖人引出追来,好生不解。正要开口,杨瑾道:“不想这些古魅如此厉害,难怪当初白阳真人收他们费事。我被困墓穴之中业已多日,多亏道友机警神速,在他妖法将举未举,危机瞬息之际出其不意,斩却妖人师徒,去了他的羽翼,破去禁法,将小妹放出。先还只说有道友仙剑,只须将他引出,便不难合力除他。可惜月前因事耽延,去迟了一步,穷奇果将轩辕圣帝至宝偷到此间。如非家师早示玄机,预有吩咐,即使当时破壁飞出,得免于难,恐怕也和令高足一样,法宝难免不受损毁呢。”

看前面山麓下,三小尚无踪影。嫌那两小人的语声听不真切,索性又赶前了些,听他们说些什么。等到两下里相隔不过丈许,便听那提篮的道:“小王手下虽有那驼婆会出主意,这些年也未见她找过一个山外的大人前来。再说先王留有遗命,也不准找,恐怕引鬼入室,自取灭亡。何况又是什么剑仙的徒弟呢。我想那大人必是路过无疑。太祖师说,等七天伤好,前往一查,看他祭坛上供的有人和祭品没有,便知分晓。并说你人聪明,还要带了你去,命你入洞查问呢。这次说好便罢,不好,便要扫灭全洞,将人不分男女老少,全捉了来。费上七年苦功,用一万生魂,炼那十地小人圈,去寻伤他的人报仇呢!你我父母宗族,俱在那里,家法厉害,到时不容徇私,你看怎好?”持钩的道:“管他呢。反正如今我们十八个人,都学会了法术。太祖师说,不久便有半仙之分,还可随时变成大人,和大祖师一样,要什么有什么,多么称心。他们怜顾我们时,当时也不单挑我们上祭了。就拿现在说,除早晚轮班,采药烧丹,看守法台外,哪一样不任性舒服?每年太祖师受祭回来,还得吃两次人肉果品。一人单走,也不怕蛇虫鸟兽侵害。不比在洞中强得十倍吗?譬如那年来时,和那几个一样,被他吸血祭旗,莫非这时也惦记他们么?我们只听太祖师的话,叫怎样就怎样,包有好处就是。”提篮的道:“这都不提。不过我想那大人如是过路剑仙,与全洞的人何干?要是小王请来,只恐太祖师寻了去,也未必胜得过。我看他虽然脸臂受伤,须要调养。但据他说,当日仙法仙宝俱未顾得使用,仅可此时寻去,却要等七日之后,不是有些怕那大人,便是打算故意挑剔,好将全洞小人一网打尽。你忘了上次他得那本仙书时,曾说今年恰巧是子年子月子日子时,天地交泰,只是不知小人洞中够不够九千九百九十九名人数这句话么?”持钩的闻言怒道:“你怎么说这些话?如非平日有交情,又为我受过罪,我便给你告发去。如不把他们都扫灭尽了,山阴鸦王怎得出头呢?洞内外共有一万七千多人,太祖师也用不了许多,正好趁此时机,让鸦王即位。等仙法学成,再向太祖师禀明,回去当国师。鸦王听话,便当国师;否则便去了他,自己为王。只是按时与太祖师进贡,什么都不用怕。高兴时再变作大人,出山去和别的大人玩上几天,有多么好呢!”提篮的闻言半晌不语。一会说道:“那青白花,好容易昨日才被我寻到,这里第二次了。我已得了一次功,你还没有。好在太祖师刚刚入定不久,今日要到过午方起,又不值班,有的是闲工夫。你看云儿开了,星月出来了,正好寻找。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再寻到,大家同去报功。寻到日出开采时,如仍是那一株,便给了你去献功吧。听说这花又名晨露,果子中的一包汁水,吃了能成仙呢。”持钩的听说,要将功劳让他,略转了点喜容。

杨瑾闻言大喜,忙拉起道:“道家不比俗家,重在入门班列,所以你又可算我前生嫂氏崔五姑的门下。你对白道友用那尊称尚可,我已转劫易姓,如此称呼,实有未便。彼此门户不同,你以晚辈自居足矣。”云凤自然不肯,经杨瑾再三解说,方允僭称师叔。

云凤和三小起步之处,相隔原不过里许远近。空中的风寒而不猛,并未将人吹向别处。这时的云凤脚程目力迥胜往常,原不难顷刻找到,刚往前跑出没有半里,便见两个小人在前行走。云凤当他们已然及地,竟和自己下落之时不相上下。妖巢密迩,恐有警觉,未便出声遥唤。正待追将过去,忽又想起,三个小人怎剩两个?如说有一人受伤,行路不该如此从容;再者,走的又是相反的道路,他们路熟,不应如此。再一细看那小人衣着,虽和沙、咪等三人相差不多,背上却未背着行囊,一个手上还提着一个小篮,里面好似装有花果之类,越看越觉不是。猛想起这些年,妖人曾强索去许多小人,莫非留了一些,供他役使,没有全数伤害,故尔在此出现?乍见生人,难免惊窜。好在彼此走的是同一方向,便把脚步益发放轻,一路掩藏着,跟踪前进。等到相隔渐近,竟听出那两小人也会人言,正在低声且谈且行,云凤更是惊讶。偶然趁他们彼此转脸问答,看清两小面目。有一个竟是带着凶狠神态,脸上都是戾气,迥非小人洞中所见群小个个面容清俊之状。另一个手里持着一根带刃的钢钧,隐隐放出黄光,与日里所见妖人兵器上发出来的光华相似,益知所料不差。

杨瑾虽然前因未昧,道法高强,转世年纪毕竟还轻。见了四小甚是心爱,与云凤更为莫逆,互称奇遇不置。末后又谈除妖之事,杨瑾说,三尸本有两柄金戈,再加上轩辕二宝,着实厉害非常。云凤适斩妖道,一举成功,由于对方轻敌太过,诸般都是凑巧,论道力决非对手。自己连受多日之困,元气未复,须按师父坐禅妙法,稍自休养,再与云凤同往,有备于先,纵然不胜,也不至于二次失陷等语。云凤自然遵命。

吁吁原认得三人,并从妖人后两年劫留未杀的小人口中,得知沙沙、咪咪、尼尼三人近年选充宫廷侍卫,已成了小王心腹将士。雪山左近,多年无人敢来,恰值妖人受伤败回的第三天,便有人乘黑夜偷偷到此,当然必有所为,定是奉了王命,来打探妖人的死活。一心想把三人擒往妖人那里献功。将手中钩一横,喝问道:“大胆走狗,偷入仙山,想做什么?快快说了实话便罢,否则将你三个捉住,献与太祖师,教你们不得好死!”沙沙原有一番话语,想和两小先礼后兵,略探妖人动静,与劫去的小人死活。一见他目露凶光,势焰逼人,全无一点同类情分;又听他做了妖人徒孙,猜出自己来意,与他好说,定然无用,不禁气往上撞。一看除这两小外,并无别人,下手越快,越有便宜。忙和尼尼、咪咪一使眼色,口里答道:“吁吁,你不要急。不错,我们是奉王命来的,可是对于仙人,并无恶意。你两个可能带我们去见仙人么?”一边说,一边身子往前凑。等到身临切近,猛地一举手中刀,朝着吁吁当头就斫。

云凤问故,杨瑾道:“穴中为首尸灵,原只两个,乃上古山民之君。老的一个,名叫无华氏,原也不算恶人。只因乃子戎敦禀天地乖戾之气而生,自幼即具神力,能手搏飞龙,生裂犀象。三野之民,俱都蛮野尚力,因此父子二人俱受国人敬畏,并不以他残暴为苦。此时正当轩辕之世,蚩尤造反,驱上古猛兽玄牦作战,将不周山天柱宝峰撞折,残损了无数珍物。后来蚩尤伏诛,戎敦与蚩尤交好,曾与逆谋,也被轩辕捉去,辇地为牢,囚了他三年零五个月,经乃父服罪泣求,始行放归。戎敦生性暴烈,认为奇耻大辱,平日越想越惭恨,扶病就道,甫及国门,便自气死。乃父无华见爱子身死。愤不欲生,每日悲泣怨悔,不到一年,也就死去。新君继位,原是他的一个权臣,名唤北车,奸诡凶顽,藉口感念先王德威,设下毒计。就在这白阳山,古称无华穴内,为他父子筑了一座绝大的墓穴。所用人工,达于十万有奇,使国中智勇之民,全都役于王事,无暇旁及,他好做那安稳的君主。兴工三日,先修成了墓穴,把前王所有亲近臣人,全都禁闭在内,对人民却说是他等自愿从殉。工事达十七年之久,始将全墓道建成。这时业已举国骚然,最终仍死于暴民之手。只便宜了无华氏父子,因葬处地脉绝佳,他父子又非常人,年代一久,竟然得了灵域地气,成了气候。起初他父子如向正处修为,本可成一正果。无奈乖戾之性难改,终于成了妖孽,专与好人为难。从他父子死去满二千一百年后,便逐渐出穴为害。附近修道之士,遭他伤害的,往古迄今,也不知有多少。所幸老的虽然纵子行凶,尚能略知善恶之分,只许乃子在本山五百里方圆以内残害生物,泄那千古无穷之恨,却不许他超出五百里以外,以免多行不义,自膺天罚。父子二人,还为此争斗,否则其害更是不堪。直到白阳真人来此修道,才用大法力,将他父子重行禁闭穴内。因其气运未终,仍是无奈他何。新近数十年间,他因墓门难出,只得作个万一之想,打算由墓中穿通地脉,出去求救。这其间,他父子着实也耗去了不少心力,居然被他远出数百里之外,惊动了四凶中穷奇的幽宫。两下里先是苦战多日,末后竟打成了相识。同时又收纳适才被杀的妖道师徒为爪牙。三下里同恶相济,破了白阳真人禁法,由此如虎生翼,恶焰复炽。

那沙沙、咪咪、尼尼三人,先由冰雪中滑落,沿途倒也顺溜。及至滑行到了半山以下无雪之处,再想照旧滑落,势已不能。只得收住势子,一路攀藤缒萝,纵越而下。仗着小人都是身轻体灵,目力敏锐,那一带的山径峭壁甚多,上面大都附生着藤蔓,易于援落。虽不如云凤飞身直跃来得神速,两下里相差也不到半个时辰。及地以后,算计云凤仙人必定早到。以为妖人巢穴相隔还有二三十里,深藏在山凹深崖之内,此时正当深夜,不致被人发觉,又有仙人在前相候,不由胆壮气豪,并没怎样留神观察,便顺山麓朝前跑去。才跑出二三十丈远近,沙沙、尼尼正并肩前驰,忽听咪咪在后唤止。二人回身问故,咪咪道:“你们快看前边转角处跑来两个小人,内中一个,不是鸦利的死党吁吁么?他自那年鸦利被放山阴,意图行刺,不想奸谋被他父亲勾勾发觉,奏知小王,知他诡计多端,发往山阴,必定生事。不几日便值贡祭妖人之期,将他捆住,送往祭坛,做了祭品。怎么还在这里,没被妖人吃了呢?”尼尼也惊讶道:“那一个提篮的,不也是因犯大罪,与他同时绑去充祭品的颠颠么?怎都还在?这两个东西,都是又奸又坏,既然未死,定做了妖人党羽。大仙不知在前面没有?我们最好藏起来,等他们走过再出去,见了大仙的面。再请示定夺。”沙沙忿然道:“这两个东西,一个是叛贼,一个是犯上的败类,以前受他们害的人甚多。只说喂了妖人,不想还在,正好借此除他们以正国法。看神气,他们已看见了我们,躲有什用?有大仙在前面,还怕他们么?再者妖人每年劫去的人甚多,你我三人都有亲友在内,也许没有全死,乐得相机行事,先朝这厮们打听下落。你二人靠后,待我上前。”话一说罢,沙沙当先,二人随后,一同迎上前去。双方都走得快,一会便碰了头。

“小妹来时,家师曾说,这三个古尸久未出世为害,只因有着两层顾忌:一层是无华氏生前坐下有一神鸠,当年曾仗着此鸠,威震百蛮,神异通变,厉害无比,因此又叫做鸠后。当无华氏未死以前数年,那神鸠忽然生了奇病,一息奄奄,终日瞑目,仿佛将毙,一直也未痊愈。无华氏死后,那权臣知此鸟除故君父子外,性暴嗜杀,无人能制,恐异日愈后为患,便将此鸟随定诸臣工一同殉葬。那鸠入了墓穴,便蹲伏内寝石穴之中,直到无华氏父子成了气候,始终不死不活。后来无华氏年久通灵,才算出它无心中吃了一株仙人仅,昏醉至今,不但未死,心中一样明白。这多年来,每日都在冥心内炼,服气勤修,年时一到,立即复原,比起从前,何止厉害十倍。只现时身子僵硬,不能鸣飞腾扑罢了。静中细一计算,那仙人仅服下一片,不论人禽,俱要昏醉僵死过去五百年之久。此鸠所服叶数,距今还有七年,便可出世。不过它潜伏石穴之内已数千年。身未复原以前,万万动它不得。无华氏本人因与白阳真人斗法苦战,毁却好些法宝,还被伤了元气,打落道行,神灵虽在,躯体若死。要在穴中借那地灵之气,二次修炼,距今算起来,也还有三五年,方能形神俱固,自在游行。二层是戎敦、穷奇各有一次天劫未满。因墓穴中地利绝佳,又有两釜数千年的灵油和那几盏神灯均具无穷妙用,为天魔所最畏忌之物。恰巧妖道金花教主钟昂父子,因往东海三仙处盗药,被妙一真人齐师叔所杀,死前借血光遁法,逃回青田山。知他那一教为恶多端,自己死后更不为正派所容,卜了一卦,算出此地可以藏身。便命乃子钟敢带了三个小妖党,投到三尸墓中。两下里本就气味相投,再加钟敢会炼生肌固魂之法,更合妖尸大用,于是结为死党。每日各自用功修炼,准备七年之后,修炼成功,再行大举。

猛听小人“噫”了一声,云凤悄悄出穴,探头往下一看,两小人已贴壁飞坠,滑了下去。前侧面山脚,沙、咪等三人正绕山麓跑来,眼看两下里快要遇上。这才明白小人飞坠之故,喊声:“不好!”正要跟踪纵下,忽听身后穴壁似有爆裂之音,接着又是“喳”的一声炸响。刚一回顾,一团光华突从身后擦面而过。闪开一看,正是那朵青白色的奇花,业已完全开放,中间红心不见,现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五色果子。云凤见那奇花竟不等清晨,遽然开放,固是喜出望外。但知道花开不久即隐,下面沙、咪等三人又将遇敌,事难兼顾。匆促中举剑一挥,将花斫落在手。花一落,花叶立时缩了回去。再看洞壁裂缝,依然连茎带叶,俱无踪影,耳边似闻洞顶窸窣有声。不暇再做端详,连忙跑向崖口,双足一蹬,往下纵去。身才离崖,便听花洞中轰地一声,好似飞出一物,身已凌空,不及回观。

小说APP安卓版, 点击下载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