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〇回 轻敌蹈危机 暗袭阴魔迷幻相 转安凭定力 内莹神智返真如
谢琳一半由于好奇,一半好胜,不耐在此枯守,并认定人言太过或是禁法失效。本心不是想和圣姑斗法,故意多事。退时还在揣度那五行法物先前位置,特地往左方绕走,以为能从容退出更好。哪知众人已在五行包围之下,此时静立不动,还未必能保其长此无事,稍一动作,埋伏立被引发,按照所触犯的宫位,生出阻力。紧跟着五行合运,先天后天自相生克变化,发出无限威力。如非早有救星同行,到了万分危急之际,所运有无相神光一出破绽,禁法妙用乘隙侵入,一个防御不及,便为所制。不似初进门时,虽受禁法反应,因在神光之内,四人夙根又均深厚,只稍受制,便自警觉;此时只要稍微疏懈,不特幻象重重,随念起伏,所有法术、法宝全失效用,并还神智全昏,自寻死路。即便功候精纯,夙根深厚,机警灵悟,悬崖勒马,猛然警觉,人已被陷在内,仅能运用玄功,强自挣扎。除非耗到有极高法力的外人来救,或是禁法全部止住,自顾尚且艰难,不敢丝毫松懈,更无余力可以逃出了。卫仙客夫妻乃昆仑派中有名人物,昔日身陷癸水禁制之内,危险万状,眼看形消神灭,后来还是经人解救,仅得死里逃生,到底坏了真元,伏下异日祸根。癸水一宫尚且如此厉害,何况中枢奥区,五行合运相生之地,自更厉害得多。
妖尸万想不到敌人被困妖光之内,还有这等法力,竟被闹了个措手不及。只得先运玄功变化,抵御躲闪,设法还攻。同时,毒手摩什猛觉敌人百忙中忽然舍此即彼,去救情敌的元神,不禁怒上加怒,怪吼一声,连忙赶去,已是无及。四人往前只一凑,那小人早在有无相神光以内,益发无如之何。妖尸、毒手见此情形,愤怒欲狂,一面合力转攻,一面把妖尸预定毒计如法施为起来。
癞姑自从知道中了诡计,便自提心吊胆。一听谢琳口气不妙,想拦,没等出口,谢琳已运神光返身绕退。方疑有变,说时迟,那时快,简直未容思索,随着神光刚一转动,就仿佛火上浇油,一触即燃,猛瞥见四外青濛濛的景色,恰似千万花筒一齐点燃,同时卷动起千万层大小云漩,势子比电还快,一闪即灭。四人还未及看真,就在青气隐灭、光影闪变中,面前景色忽转混茫,先前水、火、风、雷、土、木、金戈轰隆巨震,以及一切吼啸触击、澎湃奔腾的声音全都停止,不再听到一点声息。身子却似包在无边无际的黄色雾海里面,中间只隔着一片神光。
当双方斗口问答时,旁边癞姑等四人故意以全力和毒手摩什苦斗,一面装着往外逃遁之势,以使其不疑。实则声东击西,早就打好主意,准备道者一死,立即舍此就彼,猛冲上前解救。事有凑巧,谢琳所习《灭魔宝菉》,专破这类摄魂邪法,一眼瞥见妖尸手上放出黑色烟网,正好拿她把降魔法力试演一下。随同三人倏地转身,冲荡开乌金妖光,往道者身前赶去。一面手掐灵诀,往外一扬,手上立现出一团明如皓月的寒光,先照过去。妖网便有似泼雪向火,一闪即消。谢琳跟着再把寒光罩向小人身上,那小人好似喜极,连在光中稽首不已。两方本只三两丈之隔,小人刚得脱险,四人也已冲破妖光赶到。癞姑、轻云惟恐妖尸又有别的邪法,也在此时指挥法宝、飞剑向妖尸攻去。
四人先前追赶妖尸入门时,谢琳预先把神光往外展大了些,和人口一样高大,约有三四丈方圆的外围,高达九丈。原意是防妖尸将天书窃取到手,上前争夺时易于迎门堵截,不使逃脱,并免四人挤在一处,法宝、飞剑施展不开。入门之后,发觉中计,只管和众人问答盘算,并未将其减低缩小。尘雾一起,犹如万丈黄云中矗立着一座祥光万道的光幢,分外显得佛家法力神妙,不比寻常。这时谢琳已被癞姑一把拉住,意欲力阻,不令再有行动。话还不曾出口,谢琳看出戊土禁制已被触发,只是眼前景色由青转黄,势子仿佛厉害,因隔着一层神光,并未觉出有什危害阻力。暗忖:“毕竟圣姑正坐死关,法力虽高,不能亲手施为,遗留的法术无人主持运用,似要差得多。这戊土威力尚无毒手摩什的乌金色煞光厉害,先后天五行合运,料也强不了多少。”继一想:“诸姊妹均看得此事奇重,而这些人俱是峨眉之秀,向不怕事。周、李二人并曾身经,日前还在谈虎色变,如是寻常,怎会如此?兴许刚开始,威力尚未发作,也说不定。尤其这雾奇怪,乍看好似无奇,雾又不甚浓厚,怎晃眼之间,神光在内固仍清明,光外却丝毫也看不远?不特与前两次昏黑青黄景象不同,便与初见情形也迥乎有异,直似被包没在极厚密的实物以内。莫非真个厉害不成?”
正往前走,癞姑、谢琳、轻云三人在前,忽听上官红低唤:“二位师叔,请看这位朱道长为何如此?”三人忙即回顾,那道者元神本和上官红并肩在后,这时忽然满面惊惧之色,作出奋力强挣,大声疾呼之状,手也往后乱指,偏是有形无音,一字也听不出。情知有异,忙向所指之处回头,这才发现那五样法物陈列在身侧不远,业已走过。这么空旷通明所在,明显显放着五样奇怪东西,尤其那座神灯有一人多高,兀立在中,凭四人的目力竟会一人未见,直似本来隐起,突然出现光景,心已奇怪。再往前一看,先前分明行离玉榻前面台阶仅丈许远近,就这闻声回顾略一掉头之间,竟会远退出了好几丈。谢琳心还有恃无恐,癞姑等三人久为圣姑先声所夺,成见甚深,俱都惊疑起来。
癞姑知谢琳虽已觉出形势吃紧,心仍好胜,惟恐救人的一拨成了功,自己这一拨尚为妖光禁制所困,少了光彩,欲用全力,再拼一下试试。七煞玄阴天罗乃妖人师传性命相连之宝,必极重视,哪怕不能全胜,如将妖光破去一些,也好争点面子。本想劝她,少时易、李、谢三人一来,大功即可告成,至多把七宝金幢施展一回。好在此洞深居地底,不怕累及无辜异类,已期必胜,无须如此亟亟。继一想:“五行大挪移法乃洞中原有埋伏,加以奇门五遁,化生妙用,易静不出,决不能破。至多埋伏发动时现出迹象,辨明门户生克,或者不致陷入死地而已。可是妖尸设计阴毒,此时全局在她掌握之中,妖光以外无迹可寻,便不前冲,一样被引入伏内,不是自守可保无事。转不如听从谢琳,姑且试试。万一宝、剑、神雷威力略挫妖光,妖人不舍重宝,败退下去,因而现出五遁迹象,岂不也有利些?”心中寻思,便即应诺。
轻云首先向谢琳道:“二姊留意,此是五行法物,与易师姊上次所见一般无二。当初易师姊陷身在此,如非李伯父施展佛法,亲救出险,几遭不测。我这时想起适追妖尸入门,妖尸失踪,五行法物先隐后现,莫非中了妖尸诱敌之计,陷入埋伏了吗?”一句话把众人提醒。癞姑终是久经大敌,蒙昧只是暂时,一经警觉,忙即一面镇摄心神,一面忙唤:“二妹、师妹、红儿,先勿妄动,我们陷入伏内,已无疑义,少时五遁威力便要发作。我们务要镇摄心神,再打出困主意。如若求逃太切,心神一分,便受禁制,神智昏迷,多高法力也无所施了。谢家二妹近年禅功坚定,大家倚赖不少。少时变起,千万运用禅功,勿令神光有什疏漏。此举关系不小,稍微疏忽,便要多费我们一二百年功行,还是便宜的事,再坏就不堪设想了。今日之事,原已定数,功成早晚,时至自解。千万各人守住心灵,不可自恃。”
谢琳再以传声暗向癞姑道:“癞姊姊言得极是,伏魔诸法连用无功,妖光之外必然伏有禁制。家父虽有五遁精一,红儿业已占其先机,后必无害之言,但是圣姑所设禁制,未见妖尸运用,无迹可寻。先前被她用五行大挪移法倒转地形,急切间分辨不出门户方位。纵有制胜之策,也不可造次先发,致令警觉,自以谨慎为是,不过这等相持,也非善策。妖尸擅长玄功变化,诡诈百出,万一另有阴谋,使我预计生出枝节,不讨厌么?反正她也伤不了我们,可将法宝、飞剑集合一处,暂不进杀妖邪,移作前锋。再各用神雷合力当先,专一冲荡妖光,姑且随意前进,试上一试。我想七煞玄阴天罗纵然厉害,以我四人的刀、剑、法宝和神雷威力,如此猛烈攻击,又是化分为合,避开前面,专攻击一面,怎么也必有点伤损。听叶姑说,此是轩辕老怪平生得意的邪法异宝,本是有形之宝,以极高邪法炼作无形。只说不易毁损,并未说是无法可破,试试何妨?”
谢琳一则不知圣姑暗助,发作不快;二则无什经历,人又十分天真好胜。见癞姑连声疾呼,众人面上全现惊惧之色,而那五样法物依然安安静静环列地上,并无异兆,心中暗笑众人胆小张皇,微笑答道:“事真可怪。但是我想圣姑既恨妖尸,又注定我们今日成功,怎会遇什险难?如其不然,家师、家父、叶姑,总有一位嘱咐我了。妹子虽然皈依日浅,但这有无相神光,照家师说,却是诸邪不侵。毒手摩什那等厉害的煞光,尚且冲破,何况圣姑正在坐关,只是遗留的禁法,并非真与我们为难,怕它作什?你看这五行法物不还是好好的么?”癞姑方觉谢琳口气夸大失检,想要设词劝阻,已是无及,未句话还未说完,倏地一片祥光闪过,地上五行法物全都失踪,忙喊:“不好!”令众戒备时,忽又眼前一暗,紧跟着便听水、火、风、雷、刀兵之声与扬沙、拔木之声,宛如天鸣地叱,海啸山崩,四方八面一齐袭来。眼前也不昏黑,只是青濛濛一片氤氲,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无边无涯,一任慧目法眼,运用神光四边注视,什么景物也看不见。
四人本就觉这道者可怜,又听出夙世深孽,俱想救他。后来癞姑听出此人因为毁了戒体,自忏前非,欲以一死了此孽缘,心志甚坚,方改主意,决定助其兵解,再救他元神脱险,只为妖光厉害,无暇顾及。嗣听他和妖尸对答的话,知已觉醒迷梦,救他之念更切。谢琳素性任侠,更是早抱不平。二人同一心理,正在算计如何解救。妖尸已经发动,冷笑道:“你休把老贼尼奉如天神,我夫妻今晚定要将她化骨扬灰,以解百年仇恨。既然愿意兵解,量你也逃不脱我夫妻的手内。我倒要看看,还有什外贼敢闯进这里送死?”随说把手一招,先前赤红火焰立即飞回。那道者仍在真气护身之下,昂立不动。妖尸怒喝:“狗贼道,你还在卖弄伎俩,怎能杀你?”道者也冷笑道:“今日之事,昨夜我已算出大半,只是先前过于情痴,惟恐到时举棋不定;又自信生平无多过恶,不致毁灭,本身之事并未十分推求。人心难测,还有你那新结交的妖人,俱是极恶穷凶之辈,知道有无暗算?你只把刀剑放来,我必无抗拒,一准兵解就是。”妖尸冷笑道:“我想你也不会食言。实对你说,你以为只要死于兵解,便可不致损伤你的元神,那是在作梦呢。这是你自愿如此,兵解以后,法力更差,更易由我摆布,莫又后悔,怨我心毒。”道者哈哈大笑道:“玉娘子,你看错了。你那用心,分明是一时不能致我于死,又知仇敌厉害,妖光虽毒,莫可奈何,这才想下毒计,知我自来言出必行,有意拿话套我。等我自甘兵解,一为你所杀,立用极阴毒的邪法禁制住我真神,增加你的邪法凶威,欲以此致敌人的死命。不知人家已具仙佛两家上乘法力,此举不特徒劳,连我也未必便如你意。事已至此,不必多言,是否如我所料,到时自知。请下手吧。”末句还未说完,妖尸已怒火上攻,口中厉声喝骂:“狗贼死在眼前,还敢信口开河,教你知道仙姑厉害!”随说,左肩一摇,立有尺许长一口飞刀向前飞去。那道者瞥见刀光临头,哈哈一笑,护身真气立即收敛,毫不闪避。刀光往下一落,将头斩断。紧跟着便见一团青气,裹住一个小人疾飞而起。妖尸也真歹毒,人一杀死,扬手便是一蓬黑纱般的妖雾,朝那小人当头罩下。
谢琳此时心神已受了一点禁制,在未恍然警觉以前,这等想法乃是大难将发时的例有文章。想只管想,仍然仗恃有无相神光威力妙用,毫无畏怯。也幸近年身人佛门,得了上乘传授,心神湛定,功候甚深。本来受禁的人念头一转,有了顾忌,应该越想越怕,神智因之摇惑,而禁法的威力也随着对方气馁而继长增强,乘隙潜侵,使其无由自拔。谢琳却是魔高定力也高,无什杂念。当反应初起时,依然抱定前念,虽觉出一点厉害,未生畏心。后来得免危难,警觉甚快,也由于此。
上文写到的那散仙,名叫朱逍遥,因为情痴,误迷妖尸,死而不悟,致被妖尸邪法困住,戟指咒骂,逼令献出生魂,不然便用邪火妖光,使其受炼魂之惨。那道者先见双方恶斗,仍颇忧急,闻言略一寻思,在火焰中高声答道:“我本想以此一身了完这孽债,现和你孽缘已尽,百年迷梦,也已觉醒。我话出口,决不反悔。可是你须明白,大劫已然发动,这才开始。你那新欢尚有些日苟活,你却断无幸免。你要我命,想用我生魂行使妖法,却是未必。但我必允所请,只须依我兵解即可听从。你应知我死后法力大逊,不似你们妖邪,能以元神变化,一样作怪,且又甚之。如有差失,发之外人,那却不能怪我食言。好在此时我已在你们掌握之中,妖光煞火布满全室,决走不脱。如以为然,可将妖火撤去,随便一刀一剑均可杀我。你下手吧。”
谢琳经时一久,也自生疑,闻言立被提醒。想起下山以前父亲所示机宜,说得洞中禁制那等厉害,尚是大概,详情未便先泄。自己因见进门容易,消灭妖尸肉体那么顺手,又恃有伏魔神通,因而把事看易。照眼前形势观察,单是二妖孽已够应付,何况父亲所说景象尚未现出,分明不是易与,如何轻敌起来?谢琳本是机智绝伦,心念一动,立把先前轻敌之念去了多半。轻云、上官红虎穴重往,深知厉害,更不必说。忙照癞姑之言,四人各把飞剑、法宝假作势衰,徐徐收回,不再似前追逐往来,疾驰远去。
这时刚刚开始发难,四人如若守定心神,静以制动,不去引发它,一样也可无事。无如谢琳天性好强,疾恶好胜,一见中了妖尸诱敌之计,困人五行禁制以内,心便有气,觉着困中待救不是意思,又认定有无相神光威力妙用甚大。适在前面也曾遇到与此大略相同的混乱景象,癞姑、轻云先也说得厉害,后来不特一行未受到一点危害阻力,妖尸猖狂了一阵,反而受伤逃走。象周、李、上官三人所说,以前涉险遇到的五遁威力,始终未见发动。癞姑又只耳闻,并未身经,难保不先人为主,有了成见。照着前半情景,不是圣姑禁法不如传言之甚,便是妖尸该当数尽伏诛,圣姑法力超妙,早已算就禁制满了时限,减却威力。否则,果如传言所闻,今日也难必其成功了。固然此是中枢奥区,这灵寝重地比较别处厉害,父亲和叶姑也曾说过。但听师父来时口气,只说临事小心,不要自恃等照例的活,并未十分看重,又无此行还要受困之言。圣姑本想我们同诛妖尸,料无为彼张目之理。妖尸不知去向,何必枯守在此?莫如退将出去,至多禁法不曾失效,引发五遁威力,现有神光护身,也必无害。再如真个不妙,豁出违背叶姑告诫,将来被她说上几句,拼耗一点元气,多用四十九日苦功,施展新由《灭魔宝菉》中学来的诸天元会九遁神功,带了众人由地下遁走,也可无事。省得又和先在前面一样,一见妖尸倒转禁制,光景昏黑,便自惊疑,不敢妄动,白让妖尸猖狂了好一会,岂不冤枉?谢琳想到这里,见癞姑、轻云连上官红和那道者元神,都在运用玄功,守定心神,神情十分肃静,心又暗笑众人过虑。就算禁法真具极大威力,身在神光以内,各人都持有两件防身御敌的至宝奇珍,怎么也不致受什危害,何用如此矜持?忍不住脱口笑道:“此时情景,和先在外面妖尸闹鬼差不许多,五行禁制威力尚未发动。我想许是圣姑早算到此,所遗禁制已满时限,失效了吧?现在一点动静俱无,何必胆怯?枯守无益,如不就此觅取天书、藏珍,我们索性退将出去,等易姊姊她们三人来了,再同下手。此时先寻二妖孽,将他们绊住,免他们有了闲空,去和家姊、琼妹作梗。癞姊以为如何?”
妖尸生性本最阴毒沉鸷,一见形势不妙,便强忍奇愤,乘着仇敌为妖光所围,赶忙遁出,把五遁禁制全移了来。又以仇敌人内,未受五遁阻困,恐仍无效,情急拚命,又想下一条毒计:准备再如无功,便拼犯大险,诱敌入网,孤注一掷。先就疑心七煞玄阴天罗未必能将仇敌擒杀,到后一看,果如所料。虽幸妖光厉害,暂时已将仇敌困住,但那佛家神光威力甚大,所用法宝、飞剑也厉害得出奇。毒手摩什竟不敢樱其锋,和仇敌硬对,只用玄功变化躲闪。这些都是大出意想之事,越把对头看重,估得过高,已然决定改用诱敌之策。偏生才把朱逍遥杀死,生魂眼看入网,仇敌只一举手,便吃强行救去,把用生魂去引发禁网的原计,无形中破去。除却亲身犯险,更无良策。不禁又惊又急,只得把心一横,招呼毒手摩什加重妖光威力,暗中颠倒禁法,变换地形门户。就在天旋地转,妖光明灭甚急之际,四人已被移出室外。洞中原有禁制埋伏,本就厉害非常,况又加上二妖孽全力施为,自然其力更强。谢琳初次经历,和癞姑、轻云一样,只知妖尸已用五行大挪移法换了地方,身已不在原地。至于五遁,妖尸既恐无功,又恐仇敌因以警觉,打草惊蛇,转生枝节,不来上套,意欲一举便致死命,虽然移来,隐忍未发,只仗妖光掩护,阴施毒计。妖光以外一片混乱,暗影昏沉,渺无边际。谢琳如何知道厉害,还以为这类妖术邪法破之甚易,便把《灭魔宝菉》上的三阳降魔神焰和五火神雷相继施展出来。只见金光宝焰、五色神雷火花似雹雨一般发将出去,再加上原发出去的刀、剑、法宝,电掣虹飞,威力立时大增,初意这一发动正法,纵令妖光难破,别的妖术邪法定必失败。哪知妖尸用的是圣姑所遗诸般禁制,谢琳所施二法不特未能得手,反倒引发内中妙用。癞姑毕竟经历得多,见谢琳所施诸法毫无反应,妖光依旧强烈,知道自来遇上妖术邪法,最可怕的就是这等测看不出对方虚实动静,而自方所用法术、法宝不能见到实效的混沌景象。再者洞中原有五遁禁制,何等神妙,妖尸断无不用之理,怎会不见形迹?越想越觉形势不佳,忙对谢、周、上官三人道:“妖光甚强,圣姑禁法不显形迹,破法的人尚未见来,不应有此景象,定是二妖邪有什阴毒诡谋。我们法宝、飞剑多在外面,固然妖邪收它们不去,但圣姑禁制现被妖尸窃据为用,却是不可轻视。好在妖尸今日伏诛,定数难逃,二妖孽决不能侵害我们,也不争此一时半时,莫要中了她的诡谋,人虽无碍,出什别的意外,却不上算。快将各人法宝飞剑收回来吧。”
癞姑虽觉谢琳不应看事太易,还没想到当时形势,宛如森林黑夜,四面伏有极猛烈的地雷,火药引子到处都是,只要见到一点火星便要点发,人不特不知厉害,手里却持着一个大火把,在那药引丛立的昏林之中乱照,自然稍动便即爆发,神速无比。所以听了谢琳之言,忙即劝阻。谢琳一想:“空自从小修炼到今,极少遇到大阵势。癞姑法力并非庸流,平日口气也颇自负,却把这里五遁禁制看得如此厉害。反正有恃无恐,至不济照着最后预计,不过吃点小亏。好歹我且经历,看它到底是什景象,如何厉害,也长一点见识。”因癞姑力说最好镇摄心神,静守待机,不可率意行动;自己也看出四外青灵之气,与适才外面一味黑暗沉冥景象不同。但是嗔妄之念一动,必欲一试,情不由己。仗着神光由己主持,笑道:“癞姊姊如此慎重,我们不妨姑往外退几步试试,不能行再作罢。”话到末两句上,也不与别人商议,便遁神光后退。
四人救了道者元神,正想转身往前面冲逃出去,猛觉天旋地转,顿成了黑暗世界。身外妖光并未撤退,反倒加了力量。只是光景昏黄,乌金云光不住明灭闪变,较前更急,混乱目光。连癞姑、谢琳的慧目法眼,均看不出眼前景物,仿佛存身之所已非原处,换了一个地方。上下四方无边无际,妖光以外一无所见。四人多未经过这等局面。轻云虽然三入幻波池,但为妖光所混,急切间也未看出端倪。谢琳出手得利,一上场便满心想要施展降魔法力。哪知妖尸因见敌人来势太强,起初不合自恃,只把自炼法宝埋伏室内,未将原有禁制移来,以为室居前洞最秘密曲折深邃之地,由前洞门至此有许多层埋伏,敌人如来,首先触动各层埋伏,不等进门,早就有了警觉。哪知变出非常,铸成大错,毁去肉身,悔恨无及。凭自己和毒手摩什的法力,竟会毫无所觉,不知仇敌怎么进来的。那么厉害的重重埋伏,竟被仇敌隐形潜入。又见敌人所用法宝、飞剑无不神妙绝伦,威力至大,惟恐法宝无功,反而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