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从未预期的相遇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校园时代，那个笑起来很阳光的男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她宿舍楼下，和她扯长长的话题，只为最后在她的不耐烦中，嗫嚅般地告诉她：“我喜欢你。”

广州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有繁华有破落，到处搭建的高架桥，让这个原本很大的城市，视野并不开阔，反而有种压抑的感觉。

糖醋排骨很有分量，辣子鸡也很实惠，宋佳南吃得很满意，其间倒是有不少认识方言晏的人凑过来搭讪：“方言晏，你女朋友？”

怀疑的眼神投了过来：“宋佳南，除了你的胃，别的都不属于这里。”

他连忙跟别人解释：“别乱说，万一我嫁不出去了，怎么办？你负责？”

“炒河粉？有没有蜜汁叉烧肠，先来一杯绿豆海带汤。”

宋佳南笑得不行：“方言晏，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她顿了一下，“抑或是男朋友。”

外院的食堂比她读研时候的大学好多了，宋佳南看着餐盘里几乎没有什么食物的女生，颇为感慨：“食堂打饭的看到男生一定会很激动的。”

往前走了几步，便是白云山顶，许颜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双手拢起来喊道：“我爱你，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是哦，上次打饭的大妈看到我太激动了，手抖了一抖，二两没了，再抖抖变一两了。”方言晏一边解释一边冲着打饭的喊，“三两饭，不是一两！”

回忆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好像是没有控制好幕帘，台上的狼藉一下子全部展示在满怀憧憬的观众面前，她来不及多想，已然喃喃自语：“我记得，一直记得。”

“在你们学校生存下去的男生一定很不容易。”宋佳南如是解释，“你可以获得一个诺贝尔终身成就奖了，虽然好像没有这个奖项，而且短时间内并不打算设立。”

许颜抬起头：“我点了白云猪蹄，要不要再来一份炒河粉或是米粉。”

“没有。”方言晏回答得干脆利落，“我还小，内心发育不健全，暂时接受不了关于人生类别的严肃话题，倒是佳南姐，你呢？我知道你现在没有男朋友，不过你谈过没有？”

从白云山的侧门走上去，没多远就有一家小食店，老板是潮汕人，用粤语跟她们搭话，宋佳南听得懂却不会说，只是那种熟悉的音调让她一下子没能适应过来，只能茫然看许颜熟练地点菜，她颇有感慨：“我果然不属于这里。”

落日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投下耀眼的光芒，而那些从树叶间漏下的阳光则被筛成斑驳的影子，变成或明或暗的影。

夜幕就在她眼前慢慢地降临，天边的微光慢慢收拢，化作一圈白晕，然后黑夜铺天盖地地袭来，周围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白炽灯交相辉映。

怎么会忘记，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许颜接着笑道：“那时候你站在白云山顶，我们俩大声呼喊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名字，想起来真的是很怀念。”

方言晏笑起来，眉眼柔和清浅，只是眼角处微微地上翘，单单看上去有些阴郁。他皮肤也很白，是那种健康的白皙，不像苏立那样，虚妄的苍白，但是好像因为是那个年纪的男生，在她眼里，两个人隐隐地有些相似。

越往上走越冷，宋佳南虽穿得不少，也隐隐地感到了一丝的凉意，而许颜穿得比她更少。她刚想开口问是不是要回去了，许颜转过头来，缓缓地开口：“佳南，你还记得我们大四时最后一次来爬白云山的情景吗？”

她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然后又轻轻地垂下手，叹了一口气。

吃饱喝足都到了八点钟，白云山上人不多，依稀有几个旅游团，八成是什么白云山夜间游的，一路上去都是茂密的树，还有一些古老的凉亭，灯火深埋在小角落里。宋佳南在树叶的缝隙中抬头看，天空是深蓝色的，有飞机飞过，机翼上的灯光不停地闪烁，以缓慢的速度在空中前行，起飞或是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