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迟到十年的缘分

观看比赛的人渐渐散去，天空中灰蒙蒙的云，低低地压下来，冬季夜晚的黑暗悄悄地覆盖住白昼的微光，他拧开矿泉水盖子，刚递到嘴边又放下：“我没赢。”

二楼包间的门微微地掩着，宋佳南拉住段嘉辰：“我有点怕。”

宋佳南从箱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笑着说：“好了，重在参与嘛，再说了，我们没输成个位比十位我们主任已经烧高香了，明天开会他一定不会故意迟到了。”

忽然宋佳南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唯独她把脸别过一边去不看自己，她走上前轻轻地拍她的肩膀，毫无芥蒂地打招呼：“张静康，好久不见了。”

曾书忆看着她左手夹着运动服，右手拿着矿泉水，嘴里还絮絮叨叨的样子，打趣道：“宋佳南，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我们高中时候小女生，帮那些打篮球、踢足球的男生拿衣服递水，哈哈，我说你高中时候有没有做过这种事情，那么熟练？”

鼓起勇气推开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的身上，有男生眼尖一眼就认出她来，她亦笑笑，模糊之中却叫不出他的名字，很多人，变了很多，仿佛又没变。

“胡说八道，你才做过的呢。”仿佛被人戳破了心思，她瞪了曾书忆一眼，扭过头掩饰住微微窘迫的情绪，径自走向站在篮球架下的苏立。

很久以前遗留的伤不小心又疼了起来，他悄悄地握住左手的手腕，用力地甩了两下，透过密密的人群，他还是可以看到宋佳南抱着他的运动服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

她笑笑，真诚地说道：“没什么，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其实大家都没有错，只是时间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没来由地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蓦地，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比分仍然是稍稍落后，所有人期待的大逆转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降临。

张静康率先开口：“宋佳南，我只是想跟你道歉，上次的事情很抱歉。”

很多人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可是他一点都不遗憾，篮球毕竟是团队的比赛，不是个人表演，尽力了也就心安理得。

高中是一个很快乐单纯，而又遥远的字眼。

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他微微地喘气，脸上有一两颗汗珠，顺着眉间蜿蜒到鼻梁，苍白的皮肤散布微微的红晕，那股冷漠凛冽的气质荡然无存，整个人散发一种淋漓生动刚毅的男性气息，让人不由得脸红心跳。

不是不熟，是那种相隔遥远的距离，很多年不再联系见面尴尬的胆怯，还有更多的是不自觉的疏远和岁月给每个人留下的印记。

她递过矿泉水，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谢谢你。”

“你怕什么，都是同班同学啊，就算你现在不熟了，几场麻将几场牌下来都熟了。”

冬夜，饭店的天台上风很大，可以听得到某处残破的广告纸在风中哗哗撞击的声音，这个城市灯红酒绿有些醉人。

他不想听别人安慰他的话语，只想听一个人跟他道声谢谢。

等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场面已经有些混乱了，她看见张静康走过来，凑过来低声跟她说：“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好可惜啊，居然没赢。”曾书忆失望地摇摇头，“要是他早一点出场就好了。”

饭局基本都在喝酒，男人到了这个年纪都是驰骋在酒席上的好手了，段嘉辰喝得不多，都是点到为止，宋佳南在旁边笑吟吟地应付两句，来人就顾着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