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前世薄幸，辜负君恩

“如果你们二人，一定要有谁说一声对不起。”

可他最恨，就是这份体贴入微的圣人胸怀。

秦衍声音顿了顿，他看着雨中穿着喜袍的青年，好久后，才艰涩出声：“对不起。”

五十岁时，傅长陵是杀他的人。这时候的傅长陵已经关上业狱大门，剿灭魔修，他的使命已经完成，而傅长陵，也已经成为他曾经最期盼的模样。

“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答应同我在一起，你说会试着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他想他死之后，傅长陵会过得很好。

他想有那么一刻，至少没有活在虚幻里。

他会俯瞰众生，守护云泽，而后有一日突破飞升，位列仙班。

在最苦痛，最黑暗的时刻，在他在泥泞之中挣扎的时光，那个叫傅长陵的青年，是他抬起头来仰望这黑夜时，唯一的星光。

“你可怜我，爱而不得，情无善终，指鹿为马，黑白颠倒。努力了一辈子，却只是害了所有爱的人。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太可悲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他是未来的华阳真君，他不能走邪魔外道，所以，他因绝望入魔时，你可怜他，你需要他永远站在正道上，于是你告诉他，你带他回家，你心里有他。”

十七岁时，傅长陵是璇玑密境里那个跟在他身后的盲眼少年，用命换他出璇玑密境，让他懂得喜欢一个人。

“你知道你不能喜欢人，可你可怜我。”

二十岁时，傅长陵是他要保护的人，他害了他全族，又偷偷跟在被人追杀的傅长陵身后，看他在绝境之中，一次又一次站起来，于是二十岁的秦衍，也学会在绝境中，一次又一次站起来。

虽然江夜白已经给了他的答案，可他还是想从秦衍这里，亲口听到他的回应。

可是他没想过，谎言成不了永远，有一日，傅长陵会知道真相。

傅长陵突然觉得失去了所有力气，可他却必须站在这里，他撑着所有勇气，最后开口询问出声。

而他更没想过的是，哪怕在谎言之下，傅长陵，还会喜欢秦衍。

哪怕是此刻，他无礼失态至此，秦衍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

秦衍沉默不言，傅长陵抬起头来，他似是觉得荒唐，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眼里打转的眼泪，替秦衍开口：“我来师兄说吧。”

三十岁时，傅长陵是他唯一能够慰藉的人。那时傅长陵突破化神，乃云泽渡劫之下第一人，得道号华阳真君，他开道场之时，百姓纷纷赶往祭拜，那天三十岁的秦衍混在人群里，仰望那个触不可及的人，终于觉得自己的剑，有了几分温度。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看，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做了他所有想做的事，成了他少年想成的人。

“是？”傅长陵笑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师兄已斩第四魂情根，此生再无情爱，你拿什么喜欢我？”

四十岁时，傅长陵是要是他的人，那时仙魔大战已到最后十年，傅长陵组建仙盟，成为仙盟盟主。他修建无垢宫，和傅长陵各执棋子，各踞一方。有时候他会看着鸿蒙天宫的方向，那里是他的故土，那里有傅长陵。

秦衍沉默，傅长陵盯着他，许久之后，秦衍干涩出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