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前世薄幸，辜负君恩

“那你问过我吗？！”

他将喜袍扔在了泥水之中，只留下白色的单衫，而后他跪下身去，叩首在秦衍身前。

“抱歉，”秦衍垂下眼眸，看着落在地上飞溅而起的雨滴，语调有些干涩，“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这世上最悲哀，从不是一辈子活在苦痛之中。

傅长陵没有出声，他以身拨帘，一步一步跨过风雨，走到秦衍面前。而后他止住步子，他站在伞外，离秦衍半个手臂的距离，静静看着伞下一袭白衣的青年。

哪怕早上一个月，早上几天，在他以为他已经新生了，在他还以为自己活该一辈子负罪之前，他或许都没有这么痛苦。

傅长陵想伸手碰一碰秦衍的面容，可他不敢。

如果他早一点说。

秦衍是圣。

这一声对不起，瞬间贯穿了两生两世，傅长陵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颤抖着的唇。

所有错都是他傅长陵的，所有对都是秦衍的，他傅长陵，恨不能恨，爱不能爱，明明痛苦如泰山压身，却连指责，都是错的。

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同上一世一样，把所有痛苦自己扛下来，然后一直骗着他，让他活在一场美梦里。

不知道秦衍的心意，触碰他，那是无意。

“如果这一辈子你同我说了实话……”傅长陵说着，他有些茫然起来，缓缓压低了声音，“我也不是……不听你的啊。”

如今明知秦衍不可能喜欢他，还要仗着那人的怜悯去做让他不喜欢的事，这就是恶心了。

“每一次你都说你在为我好。上辈子，为了我好，你什么都不说。这辈子，也是为了我好，你什么都不说。你能不能和我说哪怕一次实话？！如果上一辈子你同我说实话，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走到那一步！”

他静静看着秦衍，看了许久之后，他伸出手，解开了腰带，脱下外面的喜袍。

哪里有这么容易？

秦衍不喜欢他，不爱他，恨他，他都能接受。

面前这个人，惯来只说好话，只把最好的一面送给他人。如果当真这么欢喜，没有半点埋怨，为什么会有情根？为什么又会生生拔了那根情根？

而是美好触手可及，却又破碎于眼前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对这份感情绝望到极致，如果不是觉得没有半点希望，又怎么能到人生最后一刻，都不将自己的情谊，吐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