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傻孩子，忘了吧

这样漂亮得落在人眼里，就等于落在心里一辈子一个人。

秦衍的心颤抖起来。

君子台论剑，有一个人曾用清骨扇一扇逼退修士，笑眯眯问一句“阁下可认输了？”

“随着我来到云泽的修士，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他们都在突破结界的过程里……”

江夜白墓碑前，有一个人曾坐在他对面，同他一杯水酒共饮，而后站起身来，告诉他‘今日我不同你动手’，转身而去……

而那一艘艘小船，一个个船板所承载的，是这一界之人，厚重又绝望的期盼。

那个人与他一起重生归来，共赴璇玑密境，又成他师弟，于鸿蒙天宫求学，于万骨崖与他共赴生死，于太平镇与他携手相伴。

他环住母亲的脖子，稚嫩开口：“母亲，我们去哪里？”

“其实那时候，我就该带你四处逃亡。可是当时越思南被修士围剿，我自己刚到云泽，也自顾不暇，于是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护身印记，然后让越思南安排你先逃。”

“去云泽。晏明，”女人的声音在风里仿佛是被撕裂开一般干哑，“阿娘一定让你活着。”

“对。”江夜白声音平和，“他本就没有神魂，所以你这一番夺舍，于天道谱上，根本没有因果，你可以修习最正统的法术，不必遭受天责。”

与此同时，有什么在他脑海里快速消失。

在经历灵气枯竭，干旱洪涝，看着身边人一个个死去之后，这用无数生灵性命开辟的道路，是业狱唯一的希望。

他们差一点成婚，而他哪怕知道自己骗他，他也只会说一句：“今生我来对师兄好，不要骗我，就够了”

那是业狱唯一的希望。

这样张狂又温柔一个人。

他感觉有什么在他记忆中翻滚，他仿佛想起来，自己趴在船板上，他母亲奋力推着他，大喊着告诉他：“过去，晏明，过去！”

“是秦衍，”秦衍颤抖着声，“对吗？”

冰天雪地里，有一个人握着他的剑静静跟在他身后；

江夜白转过头，看向秦衍，他笑起来：“你运气真的很好，那么多都没了，他们穿过叶澜的封印之后，十分虚弱，根本没办法夺舍。只有你，你那时候才四岁，你被你的母亲、还有业狱里的其他人，一个又一个抗在肩上，送到了气脉结界前。每一个人都帮你一把，都护了你一下，最后，恰巧有一个孩子的身体本身就没有神魂，他与你年纪相仿，你进入他身体几乎毫无障碍，于是你成了他。”

璇玑密境阵法前，有一个人曾舍弃金丹护着他，同他说“你会活着”；

江夜白停住语调，他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他克制着情绪，让自己尽量冷静，他看着窗外，语调平缓：“我过来之后，我以为只有一个人，结果没想到，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