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傅长陵喜欢秦衍，足足四十二年有余。

“傅长陵……”

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傅长陵听到这话，他顿了顿自己的动作，片刻后，他看着阵法，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低低笑起来：“晏明是心魔，你就不是心魔？”

“你若真的在乎云泽苍生，真的如此圣人心肠，那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他在秦衍死后踏遍山河，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失去唯一可交手之人后的怅然若失。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这么以为。

听到这话，秦衍猛地睁大了眼睛，傅长陵死死盯着他，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亡魂：“你若在乎云泽苍生，会修魔道，背宗门，弑师杀友，修无垢宫，成为岁晏魔君吗？”

毕竟他不可能爱秦衍，这是杀他全家的人。他连在他死后缅怀他，对于傅长陵来说，都是一种羞耻。

傅长陵转头看他，眼里满是讥讽：“你若在乎云泽苍生，会勾结业狱，私开业狱封印，让那些魔修来到云泽作乱，致使生灵涂炭吗？”

秦衍无法说话。

那是他心里的秦衍。

“你放过我，”他声音哽咽，“放过晏明吧……”

他心里的秦衍，还钉在浮屠墙上，还受着千刀万剐，还在被业火焚身，还在他心里，跪在他身前，抬手插入自己心口，生剖出那根情根，在他面前碾碎。

他抓着秦衍衣衫，嘶吼问他：“你毁了我的一生，你已经毁了我一辈子，如今还不够吗？！”

可当他知道秦衍是晏明，当他知道秦衍是为他抵罪成为云泽罪人，当他知道上一世的一切迷雾重重，他所以为的那个人，可能从未看清。

“你在乎什么云泽苍生？”

当他此刻看着秦衍被钉在浮屠塔上，面无悲喜，似如神佛。

秦衍苍白着脸，喘息着开口：“璇玑密境不能开，你若开了璇玑密境，云泽苍生……”

他眼泪如珠而落。

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可这一次他的眼泪是真的眼泪，无药可止；他的痛苦也是两世之痛，无人能救。

他从没同任何人说起过，秦衍死前，他从秦衍的识海中看到的那一盏刻着自己名字的禅灯。

傅长陵猛地提声，一把抓住秦衍衣袖，他狠狠盯着他，眼里却有薄光浮动，他跪在地上的姿态，一如当年风雪之中初见晏明时的少年。

也从没和任何人提及，秦衍死前，对他说的那一句“心不由己，亦是吾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