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傅长陵喜欢秦衍，足足四十二年有余。

这镜子里、琉璃后、清水下，是一双双眼睛，一只只手，他们有许多人，许许多多人，用狂热又兴奋的眼神，死死盯着傅长陵。

傅长陵死死抱紧他，那一刻，他终于感觉到那迟来的伤悲铺天盖地而来。

也就是那时候，阵法逐渐透明起来。它突然变成了一块镜子，一块琉璃，一汪清水。

“秦衍这人，丧心病狂，开了业狱就罢了，被罚了还怀恨在心，弑师叛宗，鸿蒙天宫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也不知道这人下了地狱，还有没有脸面见他的师长。”

周边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有面前已经完全破开、正在慢慢消融的封印里，还不停探出苍白的手来。

“你说秦衍为什么要杀了他师父？不就是嫉恨呗，当年他打开了业狱气脉的封印，被他师父知道了，送到了金光寺去受刑，所以他就记恨上了。”

他看到无数魔修正奋力试图爬出来，而封印也要快消失不见，他咬了咬牙，凭着最后一点灵力，抬手在那阵法之上迅速加了几个符咒。

“听说了吗，鸿蒙天宫那个秦衍，得罪了金光寺，被钉在金光寺的浮屠墙上了。六十四根入骨钉，要活活钉上一年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地，眼前的阵法仿佛就变成了当年金光寺的浮屠墙，秦衍被钉在墙上，一双眼睛无悲无喜，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旁边心魔哭着叫他：“长陵，救我，救我好不好？救我啊啊啊啊！！！”

他的心忽地抽痛起来。心魔欢叫了一声，便窜入了他的身体。

罡风卷席去，心魔身躯最后一点也化作粉尘被罡风卷走。

可想起来时，他就清楚记得，自己是怎样同那些人议论着当年的秦衍的。

最后一个符咒落下的瞬间，他察觉腹中一阵剧痛，他撑着用手在阵法上一旋，化作璇玑密境出阵阵法之后，便抱着秦衍直直倒了进去。

他头脑一片空白，隐约之间，脑海中回荡起一些遥远的声音。

狂风卷席在他们两人周遭，似如当年他们分开之时。只是这一次傅长陵死死抱住了他，他没松手。

他们有着傅长陵熟悉的红瞳，这是业狱魔修的象征，而这冲天而起的阴郁之气，也是傅长陵打过无数次交道的业狱魔气。

他在狂风中看着面前人，对方闭着眼睛，一如他最后被烈火点燃前一刻那样。

等风停下来那一瞬间，秦衍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向傅长陵。

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遥远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些记忆。

傅长陵忙抬手将人揽在怀里，而后喘息着环顾四周。

……

傅长陵金丹已经逼近极限，哪怕上一世再多的经验，也扛不住如此巨大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