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老寒酸峻辞干馆 小书生妙改新词
<a href="#w6">[6]</a> 孟、仲、叔、季——大二三四的排行。古人以孟为长(嫡长称伯,庶长称孟),仲为中,叔为少,季为最幼。
恩爱夫妻年少,私语喁喁<a href="#m25"><sup>[25]</sup></a>轻悄。问到小字每模糊,欲说又还含笑。被他缠不过,说便说郎须记了。切休说与别人知,更不许人前叫!
<a href="#w7">[7]</a> 杜撰——捏造。
我道:“这一阕太轻佻了,这一句‘故问夜来情’,必要改了他方好。”继之道:“改甚么呢?”我道:“这种香艳词句,必要使他流入闺阁方好;有了这种猥亵句子,怎么好把他流入闺阁呢。”继之道:“你改甚么呢?”我道:“且等我看完了,总要改他出来。”因看第七阕,是《忆汉月》“美人小字”。词是:
<a href="#w8">[8]</a> 《麻衣相法》——迷信传说,宋时有麻衣道者,会看相,后来就相传有一种《麻衣相法》。
<a href="#w1">[1]</a> 峻辞——坚决地、严肃地辞绝。
我道:“只有下半阕好。”这一本稿,统共只有九阕,都看完了。我问继之道:“词是很好,但不知是谁作的?看这本子残旧到如此,总不见得是个时人了。”继之道:“那天我闲着没事,到夫子庙前闲逛,看见冷摊上有这本东西,只化了五个铜钱买了来。只恨不知作者姓名。这等名作,埋没在风尘中,也不知几许年数了;倘使不遇我辈,岂不是徒供鼠啮虫伤,终于复瓿<a href="#m28"><sup>[28]</sup></a>!”我因继之这句话,不觉触动了一桩心事。正是:一样沉沦增感慨,伟人瑰宝共风尘。不知触动了甚么心事,且待下回再记。
<a href="#w2">[2]</a> 多罗麻——一种米黄色的细夏布。
人乍起,晓莺鸣,眼犹饧<a href="#m27"><sup>[27]</sup></a>;帘半卷,槛斜凭,绽新红,呈嫩绿,雨初经。开宝镜,扫眉轻,淡妆成;才歇息,听分明,那边厢,墙角外,卖花声。
<a href="#w3">[3]</a> 跌宕——潇洒不羁的样子。
晓起娇慵力不胜,对镜自忪惺<a href="#m23"><sup>[23]</sup></a>。淡描青黛,轻匀红粉,约略妆成。檀郎含笑将人戏,故问夜来情。回头斜眄,一声低啐,你作么生<a href="#m24"><sup>[24]</sup></a>!
<a href="#w9">[9]</a> “名者实之宾也,吾其为宾乎”——名指名义,实指实际,宾也是名的意思。语出《庄子·逍遥游》。九死一生引用这两句话,表示自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老板。
我道:“这却全在美人心意上着想,倒也体贴入微。”第六阕是《眼儿媚》“晓妆”:
<a href="#w10">[10]</a> 阕——乐歌终了叫做阕。词是可以歌唱的曲调,所以称一首为一阕。
我道:“这无非是晨占喜鹊,夕卜灯花之意,不过痴得好玩。”第九阕是《三字令》“闺情”。我道:“这《三字令》最难得神理,他只限着三个字一句,那得跌宕!”看那词是:
<a href="#w4">[4]</a> 董字——董其昌的字体。董其昌,字元宰,号思白,明朝书法家。
昨宵灯爆喜情多,今日窗前鹊又过,莫是归期近了么?鹊儿呵!再叫声儿听若何?
<a href="#w5">[5]</a> 《古文观止》——清吴楚材、吴调侯编的一部古代散文选集,选辑从周朝到明朝的文章二百多篇,专给初学作文的人读的。
我不禁拍手道:“好极,好极!这一阕要算绝唱<a href="#m26"><sup>[26]</sup></a>了。亏他怎么想得出来!”继之道:“我和述农也评了这阕最好,可见得所见略同。”我道:“我看了这一阕,连那‘故问夜来情’也改着了。”继之道:“改甚么?”我道:“改个‘悄地唤芳名’,不好么?”继之拍手道:“好极,好极!改得好!”再看第八阕,是《忆王孙》“闺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