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隔纸窗偷觑骗子形 接家书暗落思亲泪

<a href="#w10">[10]</a> 进了学——考取秀才的意思。清朝规定，秀才才有资格到县、州或府的学宫里读书，所以考取了秀才叫进了学。秀才也称生员、诸生。

圆月圆如镜，镜中留妾容；圆月照妾亦照君，君容应亦留镜中。两人相隔一万里，差<a href="#m23">^[23]</a>幸有影时相逢。乌得妾身化妾影，月中与郎谈曲衷<a href="#m24">^[24]</a>？可怜圆月有时缺，君影妾影一齐没！

<a href="#w11">[11]</a> 天伦——指血统关系的天然结合，如父母和子女以及兄弟姊妹等。

嗷嗷天际雁，劳汝寄征衣；征衣待御寒，莫向他方飞。天涯见郎面，休言妾伤悲；郎君如相问，愿言尚如郎在时。非妾故自讳<a href="#m22">^[22]</a>，郎知妾悲郎忧思；郎君忧思易成病，妾心伤悲妾本性。

<a href="#w12">[12]</a> 法兰西在安南开仗的时候——指清光绪十年（一八八四）中法战争之役。安南就是越南。当时法军侵犯安南，因为安南是中国的属国，于是中法两军在安南开仗。最初互有胜负；后来由冯子材、苏元春等打出镇南关外，收复了很多失地。但清政府并没有抗战到底的决心，当权的大臣李鸿章，更媚外惧外，一力主和，竟在军事形势好转的时候，发出停战撤兵的命令，由李鸿章一手出卖中国的主权，和法方在天津签订了可耻的中法条约，正式承认法国侵占安南为殖民地。

<a href="#w5">[5]</a> 方命——违命。

<a href="#w4">[4]</a> 老夫子——对幕友和教书先生的敬称。

<a href="#w6">[6]</a> 父执——父亲的朋友。

<a href="#w3">[3]</a> 换了帖——旧时朋友要好，愿结为异姓兄弟（俗称把兄弟）的，各用一份红柬帖，上面写明各人的姓名、年龄、籍贯和三代，彼此交换，就算完成了结义的手续。这种柬帖也叫金兰谱。

<a href="#w7">[7]</a> 门阆——门槛。

因看了他，触动了诗兴，要作一两首思亲诗。又想就这么作思亲诗，未免率直，断不能有好句。古人作诗，本来有个比体<a href="#m19">^[19]</a>，我何妨借件别事，也作个比体诗呢。因想此时国家用兵，出戍<a href="#m20">^[20]</a>的人必多；出戍的人多了，戍妇自然也多；因作了三章《戍妇词》道：喔喔篱外鸡，悠悠河畔砧；鸡声惊妾梦，砧声碎妾心。妾心欲碎未尽碎，可怜落尽思君泪！妾心碎尽妾悲伤，游子天涯道阻长；道阻长，君不归，年年依旧寄征衣<a href="#m21">^[21]</a>！

<a href="#w13">[13]</a> 艳体诗——以妇女为描写对象的言情诗歌。

顺手取过一叠新闻纸来，这是上海寄来的。上海此时，只有两种新闻纸：一种是《申报》，一种是《字林沪报》。在南京要看，是要隔几天才寄得到的。此时正是法兰西在安南开仗的时候<a href="#m12">^[12]</a>。我取过来，先理顺了日子，再看了几段军报，总没有甚么确实消息。只因报上各条新闻，总脱不了“传闻”、“或谓”、“据说”、“确否容再探录”等字样，就是看了他，也犹如听了一句谣言一般。看到后幅，却刊上许多词章；这词章之中，艳体诗<a href="#m13">^[13]</a>又占了一大半。再看那署的款，却都是连篇累牍，犹如徽号<a href="#m14">^[14]</a>一般的别号，而且还要连表字、姓名一齐写上去，竟有二十多个字一个名字的。再看那词章，却又没有甚么惊人之句；而且艳体诗当中，还有许多轻薄句子，如《咏绣鞋》有句云，“者番<a href="#m15">^[15]</a>看得浑<a href="#m16">^[16]</a>真切，胡蝶当头茉莉边”，又《书所见》云，“料来不少芸香<a href="#m17">^[17]</a>气，可惜狂生在上风”之类，不知他怎么都选在报纸上面。据我看来，这等要算是诲淫<a href="#m18">^[18]</a>之作呢。

<a href="#w14">[14]</a> 徽号——封建王朝的帝后，为了表示自己地位的崇高，每每授意臣下上尊号和徽号。尊号只上一次，徽号却每遇有喜庆大典就加一次，每次通常加两个字，堆砌一些恭维的字句，到后来甚至有加到一二十字的。如清那拉氏（慈禧太后）的徽号，就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等十六字。本书有些地方把徽号当作绰号解释。

吃过晚饭，只见一个鸦头，提着一个包裹，拿着一封信交给我。我接来看时，正是我母亲的回信。不知怎么着，拿着这封信，还没有拆开看，那眼泪不知从那里来的，扑簌簌的落个不了。展开看时，不过说银子已经收到，在外要小心保重身体的话。又寄了几件衣服来，打开包裹看时，一件件的都是我慈母手中线。不觉又加上一层感触。这一夜，继之陪着他老太太，并不曾到书房里来。我独自一人，越觉得烦闷，睡在床上，翻来复去，只睡不着。想到继之此时在里面叙天伦<a href="#m11">^[11]</a>之乐，自己越发难过。坐起来要写封家信，又没有得着我伯父的实信，这回总不能再含含混混的了，因此又搁下了笔。

<a href="#w2">[2]</a> 签押房——官署长官的办公室，是批阅公文，签名画押的地方。

<a href="#w8">[8]</a> 饰词——为了遮盖真相而说的假话。

<a href="#w1">[1]</a> 云泥两隐——云在天上，泥在地下，两者的地位相差得很远；这里以云指受信的人，泥指写信人自己，客气话。两隐，指把受信人和写信人的姓名都隐去不写出来，只有两人各自心里明白。这是因为信的内容有关碍，恐怕万一泄露出去，引起问题，所以就用这隐名办法。

<a href="#w9">[9]</a> 斡旋——调停，转圜，弥缝。

作完了，自家看了一遍，觉得身子有些困倦，便上床去睡，此时天色已经将近黎明了。正在蒙睡去，忽然耳边听得有人道：“好睡呀！”正是：草堂春睡何曾足，帐外偏来扰梦人。要知说我好睡的人是谁，且待下回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