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夏泽进帐篷时，手中端着茶碗。

不对。

也不得不敬着他。

雪兔吓到了，雪兔生气了，雪兔一回头，雪兔嘎嘣又僵住装死。

夏泽是打小跟在永宁帝身旁的內侍，这么多年看起来只是个中侍官，却掌管着整个宫廷的权力，除了皇后能与他分庭抗礼外，这宫内外都敬着他。

它莫名畏惧这个陌生男人。

永宁帝将手里的卷宗搁置下来，叹息着说道：“甭跪着了，你那老寒腿也没好到哪里去，且起来吧。”

永宁帝不紧不慢地将茶盖盖上，“京城绷得紧，有些人待久了，这心也躁了。我寻思着给他们寻个快活的地方，好好活动一下……也让我看看，都生了些什么心思。”

他转头看着那幅勉强完成的画作，与刘昊当日在东宫所言一一对上，眼眸泛起一闪而过的戾气，旋即消失不再。

夏泽就让人出去告知，站在旁边且等到永宁帝端起茶碗吃了几口，复上前两步，附耳在永宁帝旁说了些什么。

咔嚓咔擦——

永宁帝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都是那老三样，药照旧吃就成了。”

而莫惊春……

夏泽跪坐下来，身后的內侍将温度适中的水盆端来，而他撸起袖子，为永宁帝褪去长袜，将冰冷的脚掌泡在水盆里。

莫惊春看着公冶启那揉捏的粗暴，一时间沉默下来，总觉得自己那团兔尾也在瑟瑟发抖。

青玉菊瓣纹带盖碗里盛着澄澈的茶液，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茶叶在水面悬浮，在盖碗放下时，永宁帝正在烛光下揉着眉心，闷闷咳嗽了几声。

公冶启若有所思，这手感……

寂静到几乎无声的时候，这小小的咀嚼声都异常清晰。

夏泽起身，站在边上说道：“陛下，太医还在外面候着。”

公冶启和莫惊春近乎同时望去，只见一个编织得有些精美的笼子里，一团雪白正在旁若无人地啃着菜叶，粉嫩的三瓣嘴吧唧吧唧地吃着，一团毛绒绒的兔尾正缩在屁股后面，瞧着异常短小。

永宁帝对他的信重，可是旁人换不了的。

一只手戳了戳，然后肆无忌惮地揉捏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