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他的身上盖着软毯，靴子被人褪去，脖子下还垫着软硬适中的枕头，就连朝服也被脱了下来，正披在屏风上。

或许当真是一朝梦醒，永宁帝曾有的一些教诲到底塞进了正始帝的心里。

莫惊春：“……”

即便正始帝知道，在过了这段时日后，太后还是会故态复萌，继续为张家说话求情，不过此时此刻，到底没再涌起之前的暴虐。

身后急匆匆的步伐传来，刘昊的脸猛地出现在他面前，笑着说道：“宗正卿，陛下有请。”

…

莫惊春微怔，还是去了。

时隔数年，皇帝总算记起来，他还没给这个小皇子取名。

不过御书房内几位阁老还在商谈，刘昊便请莫惊春在旁边等着。那屋内软塌舒适，还点着淡淡的安神香，莫惊春坐着吃了几杯茶，连眼皮都睁不开，浑浑噩噩地撑了半晌，忍不住睡了过去。

今年夏日的雨水实在连绵不断，有些地方的堤坝再拦不住，便闹了水灾。好在去岁除了雍州外，其余地方无病无灾，收成还算不错，国库又经过正始帝这几波收割，即便拨出去军费，应对灾情也是绰绰有余。

现在陛下岁数不过二十出头，实在太过年轻。

就是户部尚书的脸色有点难看，就跟从他家里搂钱一般。

右少卿也说道：“其实若不是陛下先前废弃了焦氏，不然你瞧那几个世家，无不是想效仿从前，想要立储君呢……”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莫惊春敛眉，想起袁鹤鸣曾经说过这位，肚子里倒不是没容量，可惜的是特别爱财，在算钱非常斤斤计较，分毫不让的那种。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让礼部拟几个名字送来，然后再通知一声宗正寺。”

刘昊在外头守了好一会，直到莫惊春睡着，方才蹑手蹑脚地出去。

今日太后和小皇子接连病倒，倒是让正始帝想起小孩是如何容易夭折的事实。既然这小东西都被生了下来，那还是有别的用处在，若是死了，可倒是麻烦了些。

等到莫惊春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

守到太后再度沉沉睡去后，正始帝从太后宫里出来，站在殿前沉默了半晌，“刘昊，依着皇子的分例派人看着他，寡人要他活着。”

左少卿：“这都拖了两年有余，我都害怕到时候玉牒要怎么做。”毕竟小皇子看着尊贵，是如今陛下膝下唯一的孩子，但是他的生母毕竟不受宠，就连名字到现在都还没起，这份古怪足以让朝野觉出不同。

大朝期间，莫惊春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他站在殿宇上还有些晃悠悠，为了不让自己打瞌睡，莫惊春咬住舌尖发狠，血味一出，人总算清醒几分。

毕竟这也是他们份内的事情，一直拖着也是不美，但是这几年已经没人敢劝谏皇帝关于后宫的事情，尤其是小皇子。

等到朝会结束，莫惊春缓缓下了台阶，站在石柱边缓了缓。

莫惊春接到口谕时，总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