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07节

某个认识雪穗的女人握住她的手，絮絮不休地谈着唐泽礼子的过往，一开口，她自己也悲从中来，泣不成声。这样的情况周而复始。即使是这些稍嫌麻烦的吊唁者，雪穗也不会随便应付，而是认真倾听，直到对方满意为止。那光景从旁看来，真不知是谁在安慰谁。

“不好意思，把你留下。”她说。

不久，前来吊唁的客人陆续来到，几乎都是中年女人。唐泽礼子在自宅教授茶道与花道，她们应该是她的学生。她们往祭坛上的遗像前一站，几乎毫无例外地流泪不止。

一成穿好鞋，再度回头面向她：“那我走了，明天我会再来。”

雪穗慢慢走近设置于会场后面的接待台。滨本夏美与广田淳子正在讨论事情，她也加入讨论，针对细节给予两名员工指示。一成痴痴地望着她。

“而且又有自由之丘的三号店，那里又不能延期开业。”

雪穗呼出一口气，道：“我不懂。”

“就是啊。以前虽然陷入昏迷，可也许还会活很久，这样的话，可能会忙不过来。”广田淳子回答。

一成抬起头来：“不懂什么？”

“不过，真是幸好，虽然妈妈去世实在可怜。”滨本夏美说。

“麻烦你了。”

她注意到一成的视线，嘴角微微上扬，然而双眼仍带着泪光，那是黑色花瓣上的露珠。

他伸手握住把手，准备开门。然而，就在他打开门的前一瞬，忽觉背后有人。

一朵黑玫瑰，他想。他从未见过如此绚丽、光芒如此夺目的女子。一身黑衣更凸显出雪穗的魅力。

“怎么爱人，”她定定地凝视他的双眼，“我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男人。”

他漫无目的地在会场四周走动，看到楼梯旁有自动售货机。虽然不是特别想喝，他仍伸手探进口袋，掏出零钱。正当他买咖啡时，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是雪穗的员工，似乎是在楼梯间门后。或许这时也是她们的午茶时间。

“这种事没有一定之规吧，我想。”一成移开视线，把茶杯送到嘴边，但茶几乎没有入口。

一成与滨本夏美讨论葬礼的流程，发现自己无事可做。另一个房间备有餐点与酒水，但他总不能大剌剌地坐在那里。

两人陷入沉默，空气似乎更沉重了，一成感到无法呼吸。“我要走了。”他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