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04节

正晴明白她话里的含意，那一个小时意义重大。

美浓部提议，每个人把自己曾对其展示、提及“Submarine”的名单列出来，理由是“会想到剽窃‘Submarine’的人，一定对它有所了解”。大家都把想得到的名字列了出来，人数多达数十人。研究室的人、社团伙伴、高中时代的朋友等等，什么人都有。

“如果我早一个小时回家……”雪穗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这样的话，妈妈可能就不会……一想到这里……”

原来程序也是一种财产啊—正晴再次这么想，以前他鲜少意识到这一点。到目前为止，由于这程序对他而言非常重要，存放处置都很小心，却几乎从未想过会有人偷。

“五月二十二日，”她说，“我母亲去世的日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几乎没有和别人提过“Submarine”，对他而言，制作游戏也是研究的一环，这种专业的话题，外行人多半感到枯燥乏味，而且游戏本身的趣味性也远不及“太空侵略者”。

正晴默默点头。他也只能点头。

同伴们纷纷对美浓部的指示颔首赞成。正晴虽然点头，心里却不禁怀疑：这么做真的能找到剽窃者吗？

“那天天气有点凉，我穿着妈妈为我织的开襟毛衣上学。那件毛衣我现在还留着。”她的视线望向五斗柜，那里面多半收纳了充满心酸回忆的物品吧。

雪穗嫣然一笑：“老师，你真不会演戏。”

正晴在纸上画出“Submarine”的画面，向她说明游戏内容。雪穗听得出神。

“呃……”

“哇！听起来好有趣哦，你们做的是什么样的游戏？”

“我知道，上次我迟到的时候，老师和妈妈聊了很久，不是吗？老师是那时听说的吧？”

“每个人去问自己提过‘Submarine’的人吧，一定可以找到线索。”

“你一定吓坏了。”正晴说。他认为应该说些什么，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不该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正晴能够理解他叹气的原因，即使有所关联，也不见得是直接的。这数十人当中，不乏再延伸出更多分支的可能性。果真如此，要实际追踪调查谈何容易！

“好像在做梦，当然，是噩梦。”雪穗不自然地笑了，然后又回到原本悲伤的表情，“那天，学校放学后，我跟朋友一起玩，比较晚回家。如果我没有去玩的话，也许可以早一个小时回家。”

“这当中应该有人和‘无限企划’有所关联。”美浓部注视着抄录了名字的报告用纸，叹了口气。

听到她这么问，正晴先说起毕业研究的内容，但影像解析和图形理论对一个高二女生自然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雪穗脸上虽然没有明白表示无聊，但听到一半，显然失去了兴趣。为引起她的注意，他提起游戏。她眼睛随之一亮。

“呃，嗯，一点点啦。”他放下茶杯，搔搔头。

“老师在大学里做什么研究呀？”

雪穗拿起茶杯。她喝了两三口红茶，长出一口气。

不过，有一次他把“Submarine”的事告诉过一个完全无关的人，那个人正是雪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