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01节

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园村友彦穿过自动门。

“好，我本来就打算要去。”友彦打开车门，下了车。目送汽车离开后，他才走下地铁楼梯。墙上贴着《机动战士高达》的海报。一定要去看，他想。

友彦打开包，伸手入内。指尖碰到了卡片，他捏住卡片，正准备拿出来—

“我知道。”友彦回答。桐原不会原谅犯同样错误的笨蛋，这一点他十分清楚。

他慢慢接近那台无人使用的机器，巴望着中年妇人快些离去，但她仍朝着操作面板歪头苦想。

友彦狼狈地穿过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间的狭小空隙，从放在载货台上的纸袋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在晃动的车子中保持平衡，开始换装。脱掉丝袜时，他有种奇妙的解放感。

四周没有其他人，友彦不能一直杵着不动。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应该死心回头吗？但是，想及早进行“实验”的欲望也很强烈。

“这个很奇怪，不能用。你有没有用过？”

“对啊，所以—”

“好了没？你在干吗？”入口处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是中年妇人的朋友。“不快点要来不及了。”

“所以才有问题。”桐原低声说，“天底下有谁被别人那样问却一声不吭？警察自然会推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不出声，这下就会有人推论可能是男扮女装。到那时候，扮女人还有什么意义？”

“你不会啊？他们说很简单，谁都会的。”中年妇人就是不死心。友彦的手继续摇动，他不能出声。

大尺寸的女装、女鞋、手提包、假发、眼镜和化妆品，这些女用装扮全是桐原张罗的。他绝口不提是如何弄到的，友彦也不过问。友彦早已由过去相处的经验中得到惨痛的教训，知道桐原有许多领域绝不容他人越雷池一步。

三协银行玉造办事处装设了两台自动取款机，现在，其中一台前有人，正在使用的是一个身着紫色连衣裙的中年妇人。可能是不习惯操作机械，动作非常缓慢。她不时四下张望，大概是想找能帮忙的职员。但银行里悄无人影，时钟的时针刚过下午四点。友彦生怕这位略微发福的中年妇人向自己求助，要是她那么做，今天的计划便必须中止。

换好衣服、卸完妆，车已停在地铁车站附近。友彦准备下车。

他真想伸手扶住脑袋，总觉得假发快掉下来了。但桐原亮司严重警告他，绝对不准那么做。眼镜也一样，若是频频触碰，很容易被察觉是用来伪装的小道具。

“傍晚到办公室来一趟。”桐原说。

友彦无话可说，因为桐原说得一点也没错。他很后悔，那时还是应该立刻折返。桐原说的道理并不难，脑筋稍微转一下就能明白。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他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生气。

友彦慌张地把卡片放回包内，也不敢面向那妇人，低着头轻轻摇手。

“对不起。”友彦朝着桐原的侧脸再次道歉。

“请问，”中年妇人突然对他说，“我想存钱，却存不进去。”

“这种事我不会说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