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三天之内

灰袍人又压低嗓门道：“若仅为此事苗公公自然不必令奴婢星夜赶来，国公爷，皇上宣国公回京，刘瑾讨了一旨，由钦差副使梁洪留任霸州，任霸州镇守，并接手一切未尽事宜，国公要处置张忠等一众贪官，可得抢在这三天之内了！”

夜色已深，小小的天窗外传来清晰的梆子声。牢里的响马盗们全都倒在稻草堆里睡着了。初春尚寒，积雪未消，牢里又阴又潮。

“太皇太后她……”杨凌定了定神，问道：“圣旨什么时候能到？”

张茂扯了扯铁链，在床上盘膝而坐，未发一语。

灰袍人道：“皇上刚刚下旨意，苗公公就令奴婢立即飞马赶来报讯了，传旨太监比不得咱御马监，一路车轿慢的很，两百多里路，还得赶三天。”

只见江彬一身戎装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旁边一个狱卒正解着铁锁铁链。门打开了，只见江彬向那狱卒手里塞了锭银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举步进了牢房，狱卒自后边将牢门关上，重又锁了起来。

杨凌心里略宽：这么说，霸州响马盗招安一事能否成功，自己还来得及处治。

宋小爱翻身下马，急急迎上前来凑到杨凌耳边低语几句，杨凌身子猛地一震，扭头再看向宋小爱，脸上已有些变色。宋小爱点了点头，杨凌立即向那正走过的灰袍汉子迎了上去，不等那人施礼，就一把拉住他手臂扯到一边低语起来。

“还没顾上呢，钦差人手有限，又不放心我，仅靠他的人押解大队人马回霸州，张罗了大半天，天色也晚了，现在使人困住了宅子，明天……就不好说了。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伍汉超见国公周围皆是兵卫并无行人，便拉住宋小爱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张茂沉笑一声，张开眼睛接过碗来，和江彬当地一碰，又是一饮而尽，然后问道：“我的家已经被抄了吧？”

宋小爱压低嗓门道：“调国公爷立即回京！”

就在这时，一阵悉索的脚步声响，张茂以为是巡夜的狱卒，本没在意，不过那脚步声却在他牢门前停了下来，紧跟着有人掏动钥匙，张茂好奇地扭头一看，不由惊坐起来。

灰袍人又道：“李、杨两位大学士本来就在回京途中，现在也着驿署通知，让他们加快行程了，先帝逝世、新帝登基时那是有喜有丧，规格未必就比现在隆重。太后太后崩世，作为皇孙，当今皇上必得带孝守灵，亲扶棺椁，近身大臣、皇亲国戚、均要参加祭礼，这是大事，国公爷不可轻视。”

不盖被就冷，盖被……这也叫被吗？张茂虽是一个大盗，却是自幼家境阔绰的大豪，哪吃过这种苦，一床被让他恨恨的挪来挪去，就是睡不着。

杨凌点头，古人重礼胜过重命，他早从王琼等人身上领教过了。

不过做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张茂不但单独一件囚室，还有木床和一铺不知道盖了多少年的棉被，境遇算是稍好一些。只是那棉被硬邦邦的，又湿又沉，换个身虚体弱的人，估计能让这棉被给压没了气儿。

“大哥，对我就别说那些外道话，来，喝酒！”

“什么？”伍汉超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京里出了什么事？”

表兄弟对面而坐，默默无语半晌，张茂才拿起一碗酒，向江彬示意了一下，两人轻轻一碰杯，然后将一碗酒都灌了下去。抹抹嘴唇，张茂低喟一声，手按双膝抹下了眼皮：“兄弟，哥是响马盗，你是霸州游击，你不该来呀。”

宋小爱一扯他袖子，说道：“噤声，太皇太后驾崩了……”

江彬提着食盒走到他身边，将菜肴一样样摆在床上，取出两个大碗摆上，从食盒最底下捧出个小酒坛，将酒碗注满，然后也上了床盘膝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