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人道主义
今天停在定海港内的四艘朝鲜粮船都是大船了,平均五百吨上下,是朝鲜大商人郑斗组建的航运公司旗下的船只。这种大船在朝鲜不多,全国加起来也就三十多艘的样子,大部分还集中在军队系统。朝鲜国内数量最多的,还是他们本土制造的几十吨小船,那种传统风帆船,也就只能在近海走走,但往来朝鲜半岛和宁波是足够了。现在时间不巧,但如果是在冬季,平均每天涌入定海港的朝鲜运粮小船都不下二十艘,是朝鲜粮食运输的主力军。
定海港内也有一些运输其他商品的船只,但数量不多,加起来一共四艘。一艘来自大溪地,运来了大量干果、黑珍珠、蔗糖和咖啡,隶属于南海运输公司,属于政策补贴型贸易。按照自由市场竞争的话,这艘船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不仅仅是路途遥远,运费高昂(含保险费用),也在于其商品与他人同质化程度太高,竞争力有限。
一艘船来自文莱,运了几乎半船的椰子及相关制品,剩下的也是香料、西米、鸦片、宝石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看样子,文莱那个地方应该已经成了许多商品的集散地,这大大便利了商人们的采购,同时也加速了商品的流通与扩散。商人们得了便利,老百姓消费到了更多的商品,政府收到了更多的关税、营业税及消费税,几乎是三赢。
1705年5月18日,宁波定海港,晴。
这个月份的定海港,一般来说是处于相对不那么繁忙的淡季。因为季风转换的关系,北方船只南下较为麻烦,而南方的船只尚未开始大举北上,因此码头上的船只略略有些稀少,生意有些清淡。
当然所谓的生意不好也看和谁比。与一年中别的时节比,这会固然较闲,但和东亚其他国家的港口比起来,还是相当不错的。你看,即便不是粮食收获时节,但这会港口内依然停泊了数艘运输粮食的商船。
其中一艘来自胶州,装载了六百多吨小麦,应该是当地的粮食批发商人租船运过来的。虽然登莱开拓队有相关引导政策,要求本地的粮食尽可能多地流向满蒙、廉梧(黑水粮食能自给甚至略有富余),确保两地一百多万民众的日常生活所需。但真执行下来,也就国营粮食巨头国家储备粮库是这么做了,数量众多的中小批发商们,还是乐意卖粮食到宁波。原因无他,价格高,利润高,因此我们还是可以经常看到满载粮食的商船从烟台或胶州出发,前往定海的,虽然登莱粮食在宁绍的市场份额并不大。
除了来自登莱的粮船外,其余五艘船只,一艘来自日本,四艘来自朝鲜。来自日本的很有意思,那是松前藩的船,250吨,订造自黑水造船厂,满载小麦和土豆。因为其藩主松前正广的特殊身份,以及东岸日本公司在当地的影响力,松前藩的自主权一直以来都比其他藩阀要强上很多。山丹贸易的特权就不说了,就连粮食出口的特权都有,这在闭关锁国的日本,还真是挺特殊的,或者说除此一家,别无分号。
对了,这个藩的人民也和其他地方大不一样。日本整体上以种植水稻为主,民众吃的也是米。但在松前藩,因为气候的因素,他们的粮食种植比较多样化,水稻只占很小一部分,小麦、玉米、土豆等作物才是主流,人民日常食用的也是此类食品,足见其风俗迥异于日本其他地区。
松前藩花费了十多年时间,组建了一支吨位在五千吨上下的运输船队。除了跑日本沿海贸易外,也开始涉足东北日本到登莱、宁绍、满蒙的航线,以赚取丰厚的跨国贸易利润。他们从日本输出的主要是干海货、工艺品、铜片、粮食等物资,进口机械设备、大牲畜、书籍文化用品、五金制品、军事物资等,据悉每年都可获利三十万圆以上,这对于一个人口不过二十万余的小藩国来说当真是了不得的收益了。
朝鲜商船都是从南方的全罗道出发的,运载的都是稻米。朝鲜人依靠向东岸出口粮食完成了最初的原始积累,然后开始涉足基础的冶金、煤炭、机加工、建材等行业,试图向工业化迈进。应该说,发展得还算可以,已经深深地融入了远东的东岸经济体系,其北方的工业区每年都在稳定输出各类原材料和粗加工产品到黑水,然后进口机械设备、引进技术人才,进一步夯实其工业基础,路子走得是对的。
与北方相比,朝鲜南方基本就是纯农业区了,这也和其自古以来的国情相符。南方素来是鱼米之乡,靠卖农产品就能赚很多钱,北方资源丰富,更适合发展重工业。而朝鲜王国的农工商部似乎也是这么规划的,闷头发展了几十年后,成果斐然,工业化程度在东亚还是非常不错的。
虽然工业发展不错,但朝鲜人也没打算就此退出粮食市场——事实上东岸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毕竟这东西贸易额巨大,对国家经济发展还是有好处的。他们每年出口到东岸的粮食仍然数以万吨计,为国家换回了海量的资金。这些资金,可以进口机器设备,可以建设海陆军,当然也可以买各种新奇的享乐物件、奢侈品什么的,用途极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