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借钱与继续盯梢

朱乾珬眸光闪动：“姑娘在说什么哪？你我都是商道中人，我为何要小瞧你？不但不小瞧，徐某对你还甚为佩服，一个女子，撑起那样颇有规模的货栈。郑姑娘今后若有什么难处，务必与我开口。”

朱乾珬说道此处，兀地将声音放低：“还不是因为，分封的藩王实在太多了，占去亿万良田，地里的出产到不了朝廷的库房里，朝廷就拿升斗小民和我们商贾开刀。”

朱乾珬于是忽然正色道：“郑掌柜，那日在下情急之下未辨清发式，只因见你这般年轻，脱口而出的称呼不合礼数，请掌柜见谅。现下冒昧一问，夫家可是宝号的东家？”

汪府家丁“哦”一声，有些怏怏道：“夫人莫怪，咱兄弟俩还想继续盯着那徐公子，看他回城后去哪里，不想他钻进船里就没出来，然后，那船卸完货，就开走了。咱俩又去盯货，货却只是送进一处仓院，天亮后咱去问了院主，院主说货主的确姓徐。”

郑海珠赏了两个家丁，待他们走后，去翻出纸笔，简单写了封信。

郑海珠似未理会此一节，目光里仍是盈盈坦诚之意：“请徐公子指教。”

郑海珠大方赞道：“广绣的堆叠富丽，确实是我们苏松一带的画意绣品，难以企及的。贵号的绣品如洋洋江海，敝号的绣品只是清浅小溪，我也是将压箱底的宝贝都翻了一遍，才总算找到这条织金马面裙，不至于和公子的佳品有云泥之别。”

他遂端出一派君子风仪：“姑娘莫客气，徐某今日也不好多饮，申时还有个琴社雅集。尝了这道拆烩鲢鱼头，徐某就要告辞了。”

李大牛道：“都跟上那徐公子的车驾了。不过，表杆胡同和喜鹊胡同都在东南，他们好像是往西北去。”

待最后一个清音落地，朱乾珬命家仆赏了钱和茶点，回过头来与郑海珠道：“这《步步娇》的曲牌，有南北之分，北曲归双角调，南曲入仙吕宫，唐寅填词的这首“怨别”，以南曲唱来才佳。唉，说实话，在下来到京师，听那北曲的声腔唱音，实在觉得粗陋不堪，韵致全无，与南边的清贵典雅之气，相去甚远。所幸寻着了这个小班子，今日请来，应不会污了郑掌柜的耳朵。”

信是给在崇明与许一龙一道看家的沈廷扬的。

沈廷扬乃吴淞下江沙船帮的少东家，沈家在近海和运河的势力都大，郑海珠要让他查查，“蓝乙卯肆捌”的船东家，是什么人。

“大牛，你跑一趟汪府，请汪先生想办法用朝廷的急递发信。”

“郑掌柜请入席。”朱乾珬彬彬有礼道。

殿下抚琴她吃肉？

拿殿下当弹琴助兴的倡优了？

这妇人就算是先帝身边贤臣的后裔，殿下此番也未免太委屈了吧？

“这是在下闲暇时填的词，与那吴门四才子，自是不好比，郑掌柜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