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忠仆
裴印闻言急道:“这……更不能怪小少爷。”
“如今我还怎么舍得怪他,不过是说一句气话罢了。”严广目色一黯,沉默了片刻后又道:“你起来吧,先去休息,等会儿我来看看你手臂上的伤。沾染了雨水,可怠慢不得。”
严广说罢,之前搭在裴印肩上的手滑至其小臂上,抓着他的膀子往上带了一下。
可是,裴印丝毫没有起身的动作。
这两天严广也没怎么休息好,身体的疲倦再加上心神上缠绕着的忧虑削弱了他的耐心,眼见裴印的执着,他自抑不住地焦躁起来,斥责道:“你胡闹什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就那么好玩吗?”
“爷爷!”
小楼窄窗处,严行之将头探出窗外。注视着归来的严广,他的眼中先是充满欢喜,然而这欢喜不知不觉间又变得潮湿起来。
严广望着自己那数年没见的独孙,想到几天前他直奔这处严家在京都置的宅子时那场景,心情有些复杂。
但他没有回应孙儿的唤声,只是迈着有些发沉的步子,走近裴印身边,然后将一只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语调平静的说道:“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呢?”
感觉到肩膀上手掌的压力,一直这么跪了两天的裴印干涩的双眼顿时潮湿了起来,他看着严广,嗓音枯糙地开口道:“老爷,我没照顾好小少爷,有负于你。”
“老爷……”裴印迟疑了一声,然后以手撑地的颤颤悠悠站起身来。
他其实并未完全站直双腿,只是屈着膝立了一下身形,然后就忽然面朝地,直直地摔了下去。
“裴叔——”
在裴印倒下的那一刻,站在小楼窗后,一直注视着楼下院落的严行之禁不住惊叫了一声。
他说罢就要以额掷地的向严广伏下身去。
严广平摊开一只手掌,托住了裴印的额头,同时他的手触碰到裴印额头有些异常的温度,不禁眉头一动。
目光在裴印手臂缠着纱布的伤处扫了一眼后,严广声色微厉的说道:“你跟着我也有二十多年,大病不会诊治,这常见的风寒发热,难道自己就没有感觉?”
“我……”裴印干枯的嗓音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严广叹了口气,语气稍缓后又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严家从我的上一代就存在这种问题,天不眷顾我严家后人,难道我就要将这气撒在你身上。更何况,你本就没做错什么,要罚也不是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