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鼠步求自在
还有那本封面被血痂扯皱的药书,莫叶一直留着。
在那样惨烈的处境里,师父重伤之身,到最后明显连站起来的力气也耗尽了,还能做到诈死脱逃?
虽然莫叶心里有着重重质疑,但她更不愿意放弃那一丝希冀。
事关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到亲眼看见结果的那一刻,她不能全信那个只在百姓舆论中传递的结论。
曾经她认为,能让她死心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混入皇家陵园的忠烈陵区,把那座没有立碑的坟刨了。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师父,但如果那只是一座空坟,刨了便刨了,一堆夯土而已。
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莫叶心里始终有着这么一个挥之不去的信念。
两年前,她心里的阴霾还时常发作,如患上某种心病似的,在面摊、煎饼铺、饭馆、布店……许多的地方,甚至是路过一卖糖葫芦的游贩。只要她从那些人言谈间捕捉到一丝师父十多年前在京都留下的旧谈,不论那些面孔有多么陌生、丑陋、或酒色气满面,她也会凑近,设法加入他们的话题,从他们的言谈中。剥离自己真正想获知的那部分。
最近这两年,莫叶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这种冲动情绪了。不过那半年精神病态的表现,也不是没给她带来好处。通过传闻片段的拼接,莫叶几近完整的知晓了十三年前师父带着襁褓中的她离开京都时的过程,虽然她不想用那个有些贬低意思的词汇形容,但又必须承认,师父那一次用诈死的方式掩盖行踪。手段接近诡谲。
谁也没法相信,他出城时乘坐的马车被数十支箭矢射成刺猬,他还没死。不仅如此,那破破烂烂的马车竟然还如有神助的穿过了城墙!天啊,那可是新修刚刚完工不到一年的坚固城防,他怎么能不用跨门就径直穿过!直到十年后。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京都,并且就站在皇帝身边,京都百姓才如做梦一样承认,他没死,他回来了。
只是很快令京都百姓扼腕的事又发生了。
然而因为年初从石乙那儿得到的另一种论断,后来又经过几番约谈,对那种论断进行更细致的分析,莫叶忽然心生另一种念头。
恰好此时,机会似乎来了,她何不去西川亲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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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次能死里逃生。不知第二次死劫还能不能避过?不知京都林家老宅里围杀惨状过程的京都百姓,在杀人焚宅事件发生后的较长一段时间里,都在议论这个话题。
如果莫叶那天不在宅子里,没有亲眼所见那一幕幕血腥画面,那么她在听了京都百姓这般议论后,一定会毫不质疑地相信师父肯定又成功“诈死”了一次。
可是她不但看见了,还握有证据。
那天,在屋顶被烧塌的顷刻间,师父宽阔的肩背将她覆于身下,挡去了大部分火灼伤害,但她的小腿肚还是无可避免的被灼焦了几处。被人救出火场后,她昏睡了几天几夜,这段时间不足以叫那灼伤康复,血脓与疼痛时刻提醒着她,那场火的威力,老宅中的残酷杀戮,那不是梦。
师父的肩膀被杀手的剑刺穿的一幕,腰侧剑伤血流如注的一幕,他咳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