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9)、沙盘
当那四个在前面领路的护院家丁察觉到背后异状,转身追过来时,他们跑近了没几步,就见那名黑衣特使从草丛里站起身,手边则拎着个血人,宛如拎着一颗刚刚从地里拔起的杂草。
凌厉微扬起下颚,淡淡说道:“此人明知我等行过,却依然蛰伏在草木深处,杀气毕露。这也是你们的人?”
——虽然,今晚这四人极有可能难免一死。
思及于此,凌厉一直绷着的心绪略微放松,就在这时,他只觉胸腹间一团滞气骤然上涌,激得他眼前有一瞬间成了漫漫苍白色。
也许是刚才的出手太过沉重了些。
但此时哪能出半点差错?
凌厉脸色微变,束于背后的手五指攥起,挪至胸前暗自强提一道内劲,然后他忽然低吼一声,身形如蝙蝠般朝一侧草坪里斜刺过去。
凌厉顿住脚步,这才偏头斜斜看向身后,沉默凝神片刻后,他从入门开始就一直束于背后拢在衣袖里的那只手抬了起来,淡淡说道:“你过来。”
在摇曳的火把照亮下,五步外的那名护院大约能看清凌厉手中举起的是一枚令牌。听见唤声,他迟疑了一下。终于依言走近。
待他走近,刚准备再细细辨认令牌上的文字铭刻,这时凌厉忽然手腕翻转,将刚才那一面翻到了另外那三名护院的视线内,留给了他一个令牌的背面。
这下他是正反面都看见了。虽然那个正面,他看得还并不明晰,但见另外三个同伙一齐看了令牌的正面,并无异议,他也就安心下来。
片刻犹豫后,这名护院拱手道:“请特使大人恕卑职刚才冒犯之言。”
“啪!”
凌厉一巴掌拍中草丛里匍匐的另一名护院家丁,直接将其拍得五孔溢血,昏死过去。但他总算下手留了三成劲气,这名糊了满脸血,莫名丢了半条命的护院家丁还剩有一丝气息。但这不是凌厉手下留情,而是留了后招,做给外面的人看。毕竟他与那四个护院家丁还没撕破假面。
经这一掌,凌厉胸腹间那股滞气更加强横,激得他快要忍不下后头那抹腥咸。还好他此时蹲身在草丛里,外头那四人还未走近,他也就还来得及从紧口的衣袖里掏出一只瓷瓶,往口中倒了几粒药丸,快速嚼碎,合着已泛腥咸气的唾沫咽下。
这药没有什么气味,嚼碎时,口舌只感受到一种白面滋味。但当这药丸合着唾液咽入腹中,便仿佛一泓火油被点燃,烧得浑身无一处不舒泰,胸腹间那股滞气自然被这股炙烤力量穿透击散。
取瓶、服药、放回,三个动作一气呵成。这瓷瓶里的药丸不能多吃,恐怕伤身过甚,药性过后身体就垮掉了,但凌厉最近这几天已经因为诸多原因,不得不多次服用。此时此刻,他更是别无选择。
凌厉垂下手,但令牌还捏在手中。大拇指依旧按在之前乌启南叮嘱过要遮起来的那个位置,以便随时拿出来应付事端,又不会疏失了遮蔽令牌上的缺憾。
听见这护院家丁事后告罪,凌厉似笑非笑地说道:“主上多有几个像你这样称职的下属,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做得如此拖泥带水,走。”
四个护院家丁再不敢有丝毫懈怠。举着火把在前面疾步引路。
凌厉跟在后头,而非与他们并行,因为他想尽可能的摸清随后退离这里的路线。若是他走在前面,再想不停环顾四围,未免会心存颇多顾虑。
有这四人带路。随后走过场将会轻松许多,不枉他刚才耗费了不少心力,成功击溃这四人的防备之心,将其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