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4)、态度
对此,梁主必然是心存忌惮的。
梁国承受不了战争。如果南昭和北雁打起来,却要借梁国的地方送兵运军需,必将有所牵连、甚至误伤无辜。
阮洛大约能看出梁国皇帝想做什么,但同时又怕自己没看透的那部分,怕这个在多年以前只浅见一面的梁国皇帝,不知何时会动歧念。所以阮洛干脆顺从的受禁。一晃大半年过去,连信也不往昭国京都发一封。
阮洛心里很清楚。既然梁主都直接派人跑到南昭京都把他劫了,现在他就算是给南昭京都的故人写信。派信的人表面上不会扣押,实际到了背着他的地方,肯定会先把信拆了审阅一遍。
南昭皇帝这会儿肯定也在思酌着怎么把阮洛接回去,而梁主考虑的,正是怎么让南昭那边拿不到理由。
当初梁主派人去硬请阮洛,留给昭帝的书信,写的是阮洛要重访梁国会旧友。等到阮洛到了梁境,隔了半个月后,梁主寄给昭帝的信,写的则是阮洛与故交好友相聚甚欢,要小住一段时间。这小住,一拖就是大半年。
从表面上看,梁主的这个由头拿得很勉强,倒是抢人的意味很明显。阮洛离开宋宅几乎毫无征兆,说走就走,京都那么多朋友,居然都不知招呼一声。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准备远游的人,倒像是被人强行带走。可米已成粥,昭帝得到讯息时,阮洛已经在梁境了,昭帝不可能直接派人去抢回来,昭、梁两国间的关系,还没处到这种话不多说就动手的境地。
回忆昔日在宋宅时的光景,叶诺诺的确没少给阮洛惹麻烦。但那些都只是小事,失手捣毁些花瓶啊字画什么的。凭阮洛的财力,这点损失根本算不上什么。
昔日的叶诺诺,也极少在阮洛面前表现出束手束脚的胆怯。以她的性格行事,也绝不会在事情败坏的迹象表明之前。就急着道歉认错,顾虑重重。
除非她早已预料到了事情的结局,并且,还是那种不太好的结局。
阮洛停下了手头的活儿,走到床边坐下,注视着叶诺诺有些急色的脸庞,微微一笑说道:“这一别就是大半年,我们几乎是音讯断绝。现在能再见到你,我心里真的觉得很高兴,怎么能说是你给我惹麻烦呢?”
看着那张稚气未褪尽的脸,阮洛心下暗暗轻叹。她还只是一个半大孩子,做事一惯不会动那么深的心思,不撞墙碰壁就不会停止行动。会是怎样的际遇,让自己在离开昭国后,不到一年时间,使这个女孩子有了这样的心境成长?
只是经此一事,两国之间的芥蒂肯定是结下了的。
在旁人看来,阮洛只是南昭京都商界一颗刚刚上升的新星,对于昭帝的意义,可能就只是能帮他巩固正在发展阶段的京商队伍。展望将来,这支队伍也许能独挡一面,把目前商界霸主、出身梁国的燕家给压一压。而阮洛的价值若只在于此,倒也不至于让昭帝与梁主撕破脸开战。
在这个表面局势之前,梁主“请”阮洛到梁国小住的行为,似乎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有人要对付支持梁国经济命脉的巨贾,梁主怎么能不出手震慑、拖延一下呢?不能让南昭京商成长得太快。
然而涉及此事的几个关键人物,梁主、昭帝,乃至阮洛自己,都知道这劫人之事没那么简单。
年初时,昭帝终于着手收兵,准备开春后便往西川进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消息提前走漏了,此事才刚开了一道苗头,梁主就派人南下,带走了阮洛。在此之前,早有谣言在传,青川王作乱的背后。有北雁国的军方支持。这传言如果属实,一旦昭帝要动青川王,雁*方半路插手。雁国的铁蹄必将踏过夹在两国中间的梁国大地。
只是注意到了她身上表露出来的几个小变化,还不能排除这可能是她随着年龄增长而自然成熟起来的心境。阮洛此时只是主观的觉着:大事将临。
亦或者是……大变将临。
一个人长期缺乏与外界的交流,要么会使他的思维模式固定化,言谈举止变得呆滞。要么就是使人变得敏感,外界丝毫的异常,都会被其捕捉到眼中并放大。
阮洛属于这里头的后者。
自从年初被徐客城、顾远这两个曾经的同学半请半劫地带到了小梁国皇都,直至现在,阮洛还处于一种隐形软禁状态。暂时是回不了昭境了,并且连互通书信都存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