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3) 不得解
“不怎么样。”王炽虽然评价难听。但他脸上可没表现出什么因听觉受苦而不悦的表情,反而像是想起什么美妙的事情来,微微现出笑意。“但这调子很熟。”
“也许你说的这些,的确不失为一种可能。”
对于阮洛的一番分析,王炽只是非常简单地回应了一句,然后他便低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馄饨。显然,饭桌上的话题到了一个他不愿意细说的枝节上。既是如此,阮洛也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就在这时,馄饨馆门口由远及近的传来一段歌声。唱歌的是一个年纪约在二八年华的姑娘,唱腔在技巧上虽然略显得生硬了些,不如大戏班子里的名角儿唱得宛转,但这歌声的引人注目处,就在这姑娘清脆如泉水叮咚的声线里。未经过多技巧塑造的唱法,有时因清简而动人。
姑娘的歌声里,只有一泓三弦琴音作衬,并且拨弦的人指法也是过于简单了些,只会在几个音节转角处点拨三两指。对于姑娘的歌声而言,弄琴者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衬得歌声更华丽,而只是作为初学歌唱者的一种指引。
并不如何精巧的唱腔配着明显不太热忱的弦音,令人听来觉得,这一对游方卖艺的歌者要么是出身高贵、却因为家道陡崩而被迫卖艺于街头,要么就是穷困得久了,缺了气力支撑这看似轻巧实则劳神的活计了。
“这……”
这次,竟轮到王炽迟疑了。
然而他迟疑的原因却不是因为阮洛说中了什么。而是他不确定,关于叶家的一些事,现在是否是合适的时机让他讲给阮洛听。
事实上,关于叶家的许多事,他至今一直都还瞒着许多人,他自己都觉得咬牙憋着很辛苦。
但不能说,现在就是不能说!
但就是这样的唱功和弦音,却能引得馄饨馆内听过无数宫廷雅乐的王炽注目,他的视线挪出门外,一直停了许久才收回。
之所以这样粗糙的乐曲会吸引他的注目,主要是因为那熟悉的曲调,将一缕记忆从他的脑海深处勾了出去,他的思绪便跟着那缕似乎因尘封了时间而变得遥远的记忆片段飞出门去。
“伯父?”阮洛旁观到一些异样,轻轻唤了一声。
王炽眉梢一动,但直到他看见门口慢慢行过一老一少,没入门沿另外一边,他才收回目光,说道:“什么事?”
阮洛迟疑了一下,心中疑惑换了一种方式道出:“您觉得刚才门外那歌声如何?”
王炽多想直白的回答“是!”,并且还是一连回答两个。
曾经叶家的崛起,还真是一半赖于他们家族内部的特别制度,以至于王炽还借鉴了这些制度。在他登基后的这十多年里,对前朝丢下的那堆烂摊子进行了局部的几处改进。所以他偶尔能这么轻装简从的微服出宫,都不会惊动到宫里。造成混乱;所以有时像春启节与民同欢、春季海运大典与民共赏,皇帝公然与民为伍,留了中宫一大空缺,也从未出过什么乱子……
考虑到这些事情,他越是不能直接用真实解答来回应阮洛的问题。
而既然他不说话了,便轮到阮洛继续说下去。
“叶家既然能崛起,同样是人,别人也可以,未必一定是依赖于什么特别势力。”说到这里。阮洛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感觉为难的事,不禁深吸了口气。“晚辈早些年在西北那边求学,听到了一些说法。叶家原来也是在那里起家的,这个家族陨落于前周,但关于他们的一些事迹,在西北流传得远比南方丰富,或许这正是给另一个家族得以借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