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3)、前路艰险有人随
岑迟这才把匕首拔了出来,以待血能溢流得更快些。
匕首很锋利,所以无论是插下还是拔起,无论插的是人还是墙,拔起时都不太费劲。
但岑迟这抬臂一拔,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最后的一股力气。
他话里的“危险”二字不是指刚才岑迟拿酒坛砸高潜头的事,而是指这次杀死高潜的全程计划。太突然,太仓促,以至于他与岑迟为此事都折了半条命进去……也许岑迟的损失还不止是半条命。
岑迟没有回答,喘息了一会儿,他单手撑地摇摇晃晃站起身,踉跄着扶墙行走,行至那把插在墙上的匕首下面。
那是高潜贴身携带的匕首,切金割铁锋利无比,防身上佳刃器。
但它终究是死物,怎么用还得看握在谁的手里。
岑迟举手自墙上拔下匕首,摇摇晃晃走了回来,挟了全身倾下的力气握紧匕首扎入高潜的后背心。
若非屋内酒气过重,熏盖得严实,屋内三个人的血混在一起,这血腥味恐怕很难逃过门外店小二的鼻子。
此时岑迟又砸开了一坛子新酒,屋里酒香骤然再一次浓郁起来,同时也以声音向外界作证了某种讯息。
——屋内的确是几个人在喝酒!
门外的店小二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慢悠悠下楼去了。等到晚上客栈打烊了,他回到家便又有了新故事讲给家中老母亲听。今天下午来的这几个客人。来的时候还斯斯文文的,怎么喝了酒以后就跟禽兽似的野蛮呢?
看来酒果真不是个好东西。酒令人容易冲动,而冲动是魔鬼,能使人轻易撕毁自己美好示人的一面,叫人笑话。母亲平时的教训,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也许是高潜的脖子被勒得久了,本就到了濒死边缘,血行便慢了下去,所以岑迟这一刺,虽然是从后背角度刺破了高潜的心脏大脉,但从匕首边沿喷出的血水却并不显得激烈,没有洒开多远。
还不如宰猪那一刀带出的血污来得多。
但以全身重量压在高潜背上的方无看见这一幕,却禁不住一连倒退开三步远,双目微睁,吃惊失语。
岑迟仿佛没有看见此时方无脸上那有些复杂起来的表情,他只是在握紧匕首插下去之后,又转动手腕搅了半圈。
随着匕首搅碎心脉,高潜的身体抽搐了几下,渐渐再次归于平静,只有平覆在地上的手,有几根指头还在微微颤抖,就像被刺断七寸的长蛇,虽然生机已断,身体却还能轻微蠕动。
等听见外头店小二的脚步声走远,方无也已感觉到,自己拼命想要勒死的人,此时似乎就快死得差不多了。
高潜一直在奋力挣扎的身体渐渐萎顿。也许是咽喉要害被勒得太久。大脑终于开始出现缺氧状态;也有可能是岑迟砸下的那一只酒坛子的功劳,直接将人砸晕过去。
总之。高潜算是消停了。
方无却不敢轻易松手,杀人虽然不是他的专行。但勒死人需要多久,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此时他只是有些担心一旁萎顿在地的岑迟,沉声说道:“你这样做,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