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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袖子那一块都是冰凉的湿漉漉。
她无数次想过,若是自己有母亲,那么她就勇敢地向父亲坦言,纵然他恼怒地将她赶出家门,还有母亲在其中周旋,她还会给她安慰和拥抱。
可笑的是,她甚至不知自己母亲是谁,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
风很大,姜槐忍不住伸手擦了一把脸。
不伸手还好,一伸手,她摸到了一手的泪。
姜槐已经想不起,自己多久没有掉眼泪了。
“爸。”
姜山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难掩的惊讶和担忧:“阿槐,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姜槐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头仍旧一阵阵发晕,还能控制自己的话语,忙道:“没有,我只是忽然想起你了。”
姜山那边才松了一口气:“怎么了?是不是又加班,领导又让你改稿吗?工作不顺利?”
两人短暂聊了几句,姜槐便挂了电话让父亲去休息,她好几次她想要鼓起勇气同姜山说自己没有去设计公司上班,她不仅做了武行,还在试镜自己最喜欢的女演员武替时失败,对方指明不要她。
小时候上学被骂没妈的孩子她没有哭,练武受伤时她没有哭,武馆出事背负巨额赔款她没有哭,威亚出意外摔伤后脑她没有哭,在医院被单池远揪住衣领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并非不难过,而是她泪点高,生性好强,又擅长忍耐,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可这会儿,她却发现自己哭了,眼泪无法自控地拼命地往外涌,像是这些年来的委屈和无助都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喷薄而出,不给她留一丝余地。
起先姜槐还努力克制着自己,但失控的情绪被酒精催化,理智瞬间分崩离析。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她知道,只要她一说出口,慈祥的父亲会立马变了脸色,勃然大怒。
他的声音听起来太疲倦,姜槐不想激怒他,酒精也没有给她勇气。
挂了电话,姜槐不知怎么想起了从前看过的电影。
那是曲般若主演的《母亲》,曲般若在片中饰演年轻的继母,有个十八岁的继女小梦。情窦初开的小梦爱上了一个乐队鼓手,随着他浪迹天涯离家出走又受伤归来,父亲拒绝她进家门,小梦大冬天无家可归,是继母偷偷在父亲睡着后开了门让她回家,又怕她难过,在她床边陪了一夜。
这个画面,过去很多年,姜槐却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