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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刺,疼,”她怕到眼泪汪汪,“刺了就洗不掉了,满身都是针眼也不好看啊,而且还在这个地方……”
顾连章手里的银针迟迟没有刺下去。
外面突然传来极轻的叩门声,是张敬:“督主,晋王请见。”
晋王?之前他刚刚派人表达过联手的意向,他没有回复,这种事照例双方都要拿捏一番,派心腹来往洽谈几个回合正主儿才会碰面,他这么着急以至于深夜亲自赶来,究竟是什么用意?
顾连章一口吹熄了蜡烛,沉声道:“让他来。”
顾连章深吸了一口气。美极了,如玉洁白,如荷嫣红,就连那慢慢弥散到全身的红晕都那么恰到好处,尤物果然是尤物。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转身取来一支细细的毛笔,又拿来一摞小小的白色瓷碟。
朱砂,牡丹,曙红,浅绛,各色像胭脂又像颜料的膏子用清水化开了,在洁白的瓷碟中晕染出深深浅浅的红,顾连章蘸饱了笔,一伸臂将她抱在膝上,在光洁裸露的皮肤上开始落笔。
笔尖只有一毫米左右,细滑舒展,落在肌肤上时惹得阮宁颤抖了一下,随着笔触的延伸,她颤得更厉害,笔尖走到哪里,那种酥软麻痒却又带着莫名恐惧的感觉就流到哪里,阮宁已经不会思考,感官的怪异触动占据了她的全部。
一朵娇艳的芍药渐渐成型,花苞绽开了一半,露出的层叠花瓣在雪白的鼓起上微微抖动,那小小的一颗红蕊就是天生成的花心。
晋王从昏暗的中厅走进屋里,触目都是漆黑,唯有靠南的小窗漏着几点星光。
那里摆着一扇六折的屏风,光线太暗,看不清屏风的图案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听见顾连章清冷的声音从内传来:“我已经睡下,不及迎迓,请殿下见谅。”
这个傲慢的阉人,居然不肯点灯烛,甚至不肯起身相迎。
晋王暗自恼恨他的无礼,但是今天皇帝的突然清醒、魏恕的蛮横,乃至对阮宁的志在必得都提醒着他,要想得到那个位置,行动必须要快,实力必须要强。他做出宽宏大量的模样笑道:“小王事先没有打招呼突然前来,顾督主未及准备也是常情,无妨,无妨。”
“殿下请坐。”顾连章冷淡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后传来。
顾连章的笔尖停在那里,许久不曾动。他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最完美的画纸。
长臂探出,取来一只精致的玉盒,机括打开,一排长短大小不一的银针闪着寒光。
银光闪到了阮宁的眼睛,让她从迷乱中突然惊醒,她惊惶地捂住了自己,抖着声音问:“你,你该不会想要刺青吧?”
顾连章在犹豫,若是以往,针尖会毫不留情地刺上去,但是这么完美的肌肤,一旦刺上了永不能湮灭的图形,会不会有些暴殄天物?
阮宁更害怕了,她连打耳洞都疼得死去活来,哪里经得住刺青?这个死太监,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去找魏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