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方向

我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张宥然猩红的眼睛，宛如从血中走出来的一般，脸色苍白如鬼，嘴皮龟裂，胡子拉碴，唇色白如石灰。

菀之！

菀之！

菀之，你不要——

模糊的视线里，天台上的石栏上，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向前伸着。

张宥然的面孔是惊惶的，眼睛黯淡灰败，五官都要变形，我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疯狂的他，他还在吼着，吼着什么，声音最终被风声吞噬。

我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张宥然。

我笑了笑，将手机丢了下去。

很久之后，传来闷沉一声。

手机碎裂成渣。

我闭上眼，纵身跳了下去。

那一张脸庞也越来越氤氲，融化在了星星点点的夜色之中。

……

我以为我会死。

我以为我会头破血流，以一个十分凄惨而难看的模样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身后是巨大翻涌的压力，橡皮一般的触感包围了我，我像躺在气球上翻滚，找不到重心，找不到支点，也找不到地面。

风吹散了我的头发。

夜色包围了我的身体。

这刻之后，世间爱恨种种，随我一起死亡，多好。

多好。

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的声音，撕心裂肺一般，是绝望地哭吼，急促地呼唤，宛如将心脏都要掏出来，听得我心尖一阵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