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四）

静漪咬着牙转身跟了进去。

看到她的样子，杜氏伸手过来握了她的手，笑道：“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让你去吗？”

静漪，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而父亲，更不是。

宛帔看看静漪，说：“今儿孔太太做寿，倒是该穿的喜兴些。孔太太那里替我问安、告罪吧。记得听太太的话，不准淘气。去吧。”

只不过这样的安静，就想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是。”静漪跟母亲告别，带着秋薇随三太太她们走出杏庐。外出的车子都停在二门内，此时杜氏已经在车上等着了，看见她们来，让人把静漪叫到跟前去，说：“静漪跟着我。”

书房里又安静下来。

“看来，父亲是胸有成竹的。”之慎有些黯然。他打起精神来，问：“知道陶家什么时候来人吗？”

“是。”静漪知道三太太和四太太一起来，她和母亲总要去一个的。她虽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凑这个热闹，总归不能勉强母亲去。

“陶家。”

好在衣服什么都是现成的。

“给谁送信？”之慎问。

静漪坐进车子里，看到之慎也在，叫了声“九哥”。之慎笑了笑，当着杜氏，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他苦笑一下，道：“到底还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杜氏看到静漪，就问这问那的，末了说：“既是去了，就散散心。旁的什么都别管。”

之慎抓了下头发，说：“这叫怎么档子事儿啊？刚才……”他转眼看到木桩子似的立在一边的之忓，将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她语气越是慈和，听的静漪心里就越发酸。

之鸾之凤拥着她去了她的房间，帮她挑了件洋装换上。静漪好性子的由她们打扮她——之鸾之凤一会儿挑剔她少这个，一会儿挑剔她少那个，给她戴了满头珠翠，还嫌她不够隆重似的。一转眼看见她妆台上无暇无垢送她的香水特别，问过静漪，到底一人挑了一瓶。静漪待她们转身，将头上的首饰取下来几样，跟着一出去，三太太看了她还说：“十小姐你就是素净了些。年轻女孩子不怕打扮的花枝招展。”

“老爷要我去送信，九少爷。”之忓说。

静漪不吭声。

之慎抓了抓头发。烦躁。

四太太笑道：“三太太正好说反了，年轻所以当得素净。半老徐娘才要花枝招展——脸上的褶子若是不用脂粉遮掩，怕是没法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