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云 （四）

“说起相馆照相，皎皎，你们来看啊。”尔宜眨眼，先扯着她的同学们起来，跑去在餐厅门口指着那大幅相片给她们看。在她们赞叹的时候，尔宜跟静漪说：“去相馆太拘束。被人一指使，手脚倒先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不如咱们自己照，又便宜又有趣。七嫂，哦？”

静漪看见他上来是有些意外，被秋薇扶起来，脸上泛着红晕。

“好。可是你们不要去相馆么？”静漪接过相机来。

秋薇悄悄地退下去。

静漪就见尔宜那个口袋百宝囊似的又变出一架照相机来。这的确是尔安送给尔宜的礼物。尔安在家时自己倒要人扛着那架惠尔达木质相机四处走动，也兴致勃勃地拍了好多相片。

尔宜送走了同学，回来陪着静漪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楼上笑声歇了，张妈打发月儿和草珠去睡，见书房里还亮着灯，过去问：“少爷，还要什么不要？”

静漪也已觉得累，到此时便顺水推舟。

陶骧一本书已经翻到了底，看看表，说：“不用了。你歇着吧。”

尔宜立即拍了下额头，说：“糟糕，你看我。七嫂，我们改天吧。到时候我们换好了衣裳来，到花园子里去照相。”

陶骧看着静漪越来越红的脸，说：“刚刚机要室来了个电话，他们接到一封南京来的电报。”

“可惜母亲不让剪短发……要是大姐在家就好了，她会剪的。家里还有一套她的剪发工具呢……对了，大姐给我的照相机我也带来了，七嫂和我们照相好不好？”尔宜问。

静漪以为他要说公事，本不打算出声，不料他接下来说：“是远遒借情报局的机密电码办私事，想快点把好消息报告给我们。”

几个女孩子只有明皎皎剪了齐着耳根的短发，戴上方帽子更好看，尔宜看了很是羡慕。

他扔了书，桌上电话铃响，拿起来听了听，竟然是机要室打来的。他以为有什么急事，不想竟只是报告了一个消息。

张妈见她们要出去照相，有些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就说：“八小姐，让少奶奶歇会儿再去吧。”

楼上似乎还有说话声，低低的，也有音乐。仔细一听，是舒缓的梵婀伶，沉寂的夜色里，梵婀伶的曲调低回，像在低低诉说着忧伤……他起身上去。

静漪不忍扫了她的兴，少不得答应。

秋薇忙叫声“姑爷”。